“世子妃未免言過其實了。”護國公道,“一點小事,何至于牽扯到邊關形勢?”

  “蕭王驍勇善戰、足智多謀,又忠心耿耿,相信無論發生了什么事,都能夠以身作則,護衛我大齊江山。不會輕易亂了心智。”

  葉清清清冽冽的目光望過來,“護國公身為國之重臣,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實在讓人想不到。”

  “王爺忠君報國,不會為外事分心。你們就可以在背后扯他后腿,害他獨子了?”

  護國公胸口一堵,冷哼道:“誰害你們了,世子不是好好的杵在這?”

  “倒是你,一介婦人,跑到御書房來,打擾皇上議事,便是有冤情,可以上報刑部、大理寺,若是人人都學你,天下還有半分規矩可言?”

  葉清清似乎被嚇到了,長長的睫毛扇了扇,眼角泛紅,眼眶已經溢出了淚水。

  沈從安立即上前,護在葉清清身前,冷聲道:“護國公有氣沖下官來,欺負我娘子算什么本事?”

  護國公簡直冤枉,他什么時候欺負葉清清?

  看葉清清方才那膽大包天的模樣,哪里像是能被兩句話嚇哭的?

  葉清清抹著眼淚道:“臣婦不過想給相公討一個公道。王爺離京前說過,朝廷不會虧待一位忠良,更不會委屈了任何一個為國效力的將士的家眷。讓臣婦和相公,遇到困難了,來找各位大臣和皇上,必然會為我們做主的。”

  “怎么護國公的反應和王爺說的不一樣?明明是丁大人陷害世子爺,護國公卻是一再為丁大人開脫,還斥責臣婦。”

  她身形纖細,低頭擦著眼淚,確實透著兩分可憐。對比護國公斂容屏氣,板著臉,威嚴十足,更像是被欺負了。

  皇上輕咳一聲,“護國公,這就是你不對了。人是朕宣進來的,算不得壞了規矩。你還是他們長輩,蕭王不在,該護著兩分才是,怎么能帶頭欺負他們?”

  護國公老臉更沉了兩分。

  皇上又和顏悅色對葉清清道:“你別怕。蕭王說的是,他們在邊疆保家衛國,拋頭顱灑熱血,他們的家眷,朝廷本就該多照顧些。不會讓人欺負了去。”

  左一句欺負,右一句欺負,這是坐實了護國公欺負小輩。

  葉清清感動,“皇上圣明。”

  皇上都發話了,這案子就在御書房查了。真查起來也簡單,有仵作的證詞,侍畫的死因很明確。重點就是,到底是誰要陷害沈從安。

  丁大人自然跑不掉,他是丁府的主人,丁管家抬著棺材去王府,都是他吩咐的。

  但丁大人不承認啊,只推說自己不知道。皇上又傳了丁管家來。

  在府衙時,丁管家還找各種理由狡辯,來了御書房,他卻是一下子就承認了。

  承認是自己因瑣事與侍畫起了爭執,一時激動殺了侍畫,后怕被追責,這才嫁禍給沈從安。

  理由一聽就很假,他一小小管家,要嫁禍,嫁禍給誰不行,選擇蕭王世子?這不是拿雞蛋往石頭上撞么。

  丁管家咬死了這說法,板子上身被打了個半死,也不肯松口。

  護國公道:“既然已經查清,這奴才膽大妄為,直接處死以平蕭世子的怒氣吧。”

  葉清清看著皇上,要不要查下去,怎么查,都得看皇上的意思了。

  皇上用手敲著御案,沉吟片刻,開口道:“此等刁奴,拖下去擇日問斬。”

  只剩半條命的丁管家,被侍衛拖了下去。丁大人微微松了口氣,以為自己逃過了一劫。

  便聽皇上又道:“丁侍郎識人不清,家中奴仆都敢陷害堂堂蕭王世子,削去官職,回家反省吧。”

  丁侍郎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護國公道:“皇上,這處罰是不是重了?”

  丁侍郎也是滿含希翼的望著皇上。

  皇上輕笑一聲,“要是覺得重了,就交由三司會審,好好審審,到底怎么回事。一個奴才,哪來天大的膽子。”

  真當別人都是傻子?

  皇上只是懶得費功夫去查,反正查到最后,真正的指使之人仍然動不了,頂多推丁侍郎出來頂罪。還不如直接發落了丁侍郎,雖說這處罰,比真查出結果來輕些,但省了許多事。

  皇上日理萬機,有那時間,還不如找陸沉嘮嘮嗑,沈從安下下棋。

  護國公不領他的情,正義凜然道:“那就交由三司會審吧。若真是丁大人指使,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可若不是,也不能因個下人做錯了事,便罰的那么重。”

  丁侍郎是為他做事的,護國公當然要護著。再者戶部侍郎這位置,不少人虎視眈眈盯著,他也費了些精力,才從聞首輔一黨手中搶過來,不想就這么讓丁侍郎廢了。

  護國公有自信,三司會審查不到東西。

  皇上瞇了瞇眼睛,淡聲道:“也好。”

  “程愛卿,此事便由你與潘愛卿、曹愛卿一同負責。”

  程大人是刑部尚書,就在御書房,聞言連忙出列,“臣遵旨。”

  潘、曹分別為大理寺卿和左都御史。

  葉清清撅了撅嘴,一臉的不樂意,期期艾艾道:“皇上,臣婦有話要說。”

  “講。”皇上道。

  葉清清道:“臣婦不懂官場中的彎彎繞繞,但聽說,程大人的夫人,是護國公夫人的娘家侄女。曹大人的孫子,與護國公府二老爺的庶女訂了親。”

  “程大人和曹大人都與護國公府沾親帶故。便是鄉下人打群架,也是親朋好友一起上,沒有幫外人的道理。護國公今日一直偏袒丁大人。臣婦就直說吧,讓他們去查,臣婦不放心。”

  葉清清說的理直氣壯。這話涉及結黨營私,沈從安都不好正大光明說出來。但葉清清換個角度,直指要害,又避開了敏感部分。

  程大人面上有兩分尷尬,“蕭世子妃放心,下官必然秉公執法,不會摻半點私心。”

  葉清清輕哼一聲,“沒有一點私心的那是圣人。”

  護國公沉聲道:“那你想如何?”

  他現在,一點都不因女子身份而看輕葉清清了。伶牙俐齒又足夠聰明,怪不得他女兒都屢屢在她手底下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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