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站在那里，小臉還掛著金豆子，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薄言歸。
小家伙忽然有種，被人忽悠的感覺？
薄言歸依舊盤膝而坐，瞧著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可方才，豆豆分明聽到了他的應聲，還應得那般理直氣壯的。
眨了眨眼睛，豆豆站在原地有些尷尬，鞋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地面，踢踏著小石子，就這么輕而易舉的被人哄著喊了爹爹，要是被娘知道了……
娘會不會打斷自己的腿？
薄言歸再睜眼，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后，內傷被再度壓制，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只是那小家伙太過無聊，這會正拿著不知從哪弄來的小棍子，撥弄著地上的小石子，驟然聽得身后有動靜，竟是第一反應做了進攻的姿勢。
如同狼遇到了威脅，前肢下伏，幾欲猛撲……
有那么一瞬，薄言歸想起了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豆豆因為偷入寺廟，跟他的親隨發生了沖突，當時也是這個動作。
“啊嗚……”
薄言歸扶額，所以說，還是因為沒爹在身邊，所以……
“過來！”薄言歸沉著臉。
大概是意識到，之前薄言歸就說過這話，豆豆忙不迭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衣裳，“那什么，窩這是習慣了……”
“過來！”薄言歸加重了口吻。
豆豆抿唇，小心翼翼的湊到了薄言歸跟前，低頭等著挨訓。
之前他就說過，不讓自己再叫……
“抱抱！”薄言歸低低的說，張開了雙臂。
豆豆一怔，顯然沒想到，他會忽然這么說。
下一刻，小家伙飛奔至薄言歸的懷里，高興得跟什么似的。
壞蛋居然沒有罵人！
薄言歸抱著懷里小小的人兒，略顯無力的嘆了口氣，倒也沒有訓斥責罵，相反的，只是抱了抱他。
年幼的孩子，忽然間生出了底氣，原來被人護著，竟是這也的感覺？
小時候，娘雖然護著他，可娘也受欺負，豆豆覺得很難受。
可現在……
“以后，我護著你們。”薄言歸低聲說，“誰若敢欺負你們，攝政王府饒不了他，我亦不饒。”
豆豆揚起頭看他，忍不住咧嘴笑，“騙人是小狗。”
“好！”
豆豆伸出小拇指，“喏，拉鉤鉤！”
薄言歸：“……”
幼稚歸幼稚，只要孩子高興，也不是不可以幼稚。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騙人就是小黃狗。”
薄言歸想著，這世上之事，若都能用拉鉤解決，何來這么多的負心薄辛郎？
當然，自己也曾……
“不過，窩們說好了，在娘面前不許這樣。”豆豆還是怕燕綰的，“娘會受不了的。”
薄言歸點頭，凡事急不得，得慢慢來，只要讓小家伙站在自己這邊，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窩是不是就有，活著的爹爹了？”豆豆問。
薄言歸聽著這話怎么怪怪的？
什么叫，活著的爹爹？
“嗯！”他有些不高興，可又能怎樣？
燕綰自稱寡婦，到處跟人說……他死了！
“走！”薄言歸起身，牽著豆豆往前走，“出去再說。”
這山洞內，到底不安全。
上面的人肯定會下來找他們，可這里漆黑一片，不辨方向，到處都是洞口，只要你進去了，就很難原路繞回去，所以薄言歸和豆豆已經回不到原位了。
他們不知，景山正在到處找他們。
“窩們要去哪？”豆豆問。
薄言歸也不知道，“沿著暗河走，只要有風就能活。”
“哦！”豆豆點頭。
薄言歸蹲下來，“來，我背著你。”
“可你受傷了。”豆豆怕他萬一倒下，那自己可怎么好？
薄言歸瞧著前方，“那你喊我什么？”
“嗯……”豆豆戳著小手手，小聲的喊了句，“爹爹。”
薄言歸蹲在那里，“還不上來？”
“嗯！”
這是小家伙第一次被自稱為“爹爹”的人背著，寬闊的脊背，與娘親真的不一樣，讓他覺得很是心安，仿佛天塌了都不怕。
因為，有爹爹撐著。
“小時候，窩可羨慕虎子他們。”豆豆伏在薄言歸的背上，“他們都有爹爹護著，爹爹會帶著他們上山，會去捉魚，也會背著他們。”
薄言歸心里發酸，低低的應了聲，“現在我背你，會不會心里好受點？”
“嗯！”
豆豆點頭，抱緊了薄言歸的脖頸。
薄言歸心想著，小孩子還真是好哄，他們缺什么，你給什么，不管你是真情還是假意，他們都會認為是真的，都會高興。
驀地，腳步一頓，薄言歸陡然凝眉。
“怎么啦？”豆豆正享受著呢，忽然間繃直了身子，探出頭來望著前方，“好腥哦！”
腥？
薄言歸沒聞到腥味，但他聽到了怪聲，那種讓人汗毛直立的“嗤嗤”聲。
蛇？
“別動。”薄言歸低語，“附近有蛇。”
聽得這話，豆豆愈發抱緊了薄言歸的脖頸，緊張得左顧右盼。
蛇？
在哪呢？
在哪呢？
“哼哼……”豆豆往前嗅了嗅，驀地又回頭嗅了嗅，“在左邊，味兒很腥。”
薄言歸當即往后邊退去，這黑燈瞎火的，視線很差，不能大意。
“你信窩欸？”豆豆詫異。
薄言歸側過臉看他，“我不信你，信誰？”
“嗯！”豆豆欣喜，“那味道過來了，很腥很腥，可能不只是一條，會不會好多好多蛇？”
什么叫好的不靈壞的靈？
這便是了！
薄言歸：“……”
嗤嗤聲不休，那是他們闖入了蛇的領地，導致蛇發出了威脅的警告，可眼下只能往前走，退回去不是浪費體力嗎？
“抱緊我。”薄言歸說，“爹帶你飛。”
豆豆：“？？”
下一刻，他便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真的，飛起來了！
豆豆伏在薄言歸的背上，耳畔的風呼呼作響，若不是死死抱住了薄言歸的脖頸，只怕整個人都要飛出去。
那種心肝亂顫的感覺，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現在……
“爹爹！”他咧嘴笑，伏在薄言歸的耳畔喊，“豆豆喜歡你。”
之前背地里罵他大壞蛋，如今就喜歡了？
小孩子的喜歡，可真容易，也是真的單純……
“抱緊！”
“嗯！”
一大一小在亂石堆里飛躥，原該緊張無比，此刻卻倍感溫馨，一個有爹了，一個……心暖了。
景山陡然頓住腳步，有動靜？！
“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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