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招招手，薄老夫人旋即會意的蹲下來，將耳朵湊了過去。
“祖奶奶別過去，那是假的。”豆豆低聲說。
薄老夫人愕然愣住，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小聲的問，“你如何確定？果真嗎？”
“嗯！”豆豆鄭重其事的點頭，“豆豆很確定，她身上沒有娘親的氣息，而且小娘也可以作證，小娘方才就攔著豆豆呢！”
的確，剛才小娘一直拉著豆豆的衣襟，這是薄老夫人親眼所見之事。
動物的嗅覺，素來比人靈敏，小娘跟在燕綰和豆豆身邊這么久，想來對他們母子的氣味最是熟悉，十有八九不會嗅錯。
“祖奶奶，你別相信他們，他們是大壞蛋，豆豆和小娘不會認錯的。”豆豆有些著急，生怕薄老夫人不信他，以身犯險。
薄老夫人點點頭，安撫著豆豆，“不要擔心，祖奶奶相信你。”
“嗯嗯嗯！”豆豆松了口氣。
只要祖奶奶不去冒險，他就放心了。
薄老夫人也相信，豆豆與燕綰的感情，是絕度不會拿燕綰的性命開玩笑，所以這一次，豆豆和小娘應該錯不了。
眼前的燕綰，一句話都沒說，甚至于連個眼神都沒給豆豆，瞧著奄奄一息的，但實際上……被拖著走的時候，腳步還算是穩當，不像是全然無法掙扎的樣子。
“弓箭手準備！”薄老夫人忽然一聲低喝。
場面，驟然緊張起來。
弓箭手自然是聽從薄老夫人的調遣，聽得這一聲喊，所有的弓箭手旋即彎弓上箭，耳畔滿是弓弦繃拉之音，以至于方才還甚是囂張的賊人，此番陡然身形一震，竟也不敢再繼續往前走。
“你們不要新夫人的命了嗎？”刀疤漢子急了，“信不信我殺了她？”
豆豆雙手環胸，小小年紀，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就這么歪著腦袋瞧著他，一臉的“你殺呀”的表情。
“你們都給我閃開！”刀疤漢子冷著臉，殺氣騰騰的瞧著周遭眾人。
薄老夫人拄著杖，冷眼瞧著眼前的賊人，“那你就殺了她。”
剎那間，所有人都愣住，薄老夫人這是要犧牲新夫人？
云來一下子緊張起來，這要是綰夫人有什么好歹，那主上和小公子……不對，小公子這般神色，不像是裝出來的，倒像是知道了什么？
再細看不遠處的燕綰，雖然隔著一段距離，瞧不太清楚，但如果是易容喬裝的話，那此番可就是……
難道說，假的？
云來算是回過神來了，是了，小公子和小娘，定然是聞出來了！
思及此處，云來松了口氣。
“你們……”賊人心驚，這會似乎明白，這一招不太好使了，“看樣子，你們是真的不管這位新夫人的死活了？好，那我就殺了她！”
不知情的一個個變了臉色，雖說都已經彎弓上箭，卻也不敢真的往前沖，萬一真的傷了……
誰知，還不等眾人回過神來，薄老夫人再度下令。
“闖入院中的所有賊人，格殺勿論！”薄老夫人怒喝，“放箭！”
弓箭手有幾分猶豫，但還是遵從老夫人的意思，嗖嗖嗖的放箭。
剎那間，箭雨如潮，直奔之賊人而去。
賊人們完全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原先沖進來的時候，雀躍著……想著離目標愈發近了些，可以拿下這對祖孫二人。
誰知道，現在成了甕中之鱉，在劫難逃。
冷箭如雨，穿身而過。
眾人紛紛倒下，鮮血飛濺。
薄老夫人默默的低頭，瞧了一眼眉心微蹙的小家伙。
嗯，真是薄家的好男兒。
年紀雖小，卻也沉穩持重，沒有半點慌亂和害怕之意，這皺眉的動作，也與當年的薄言歸一模一樣，不是害怕而是嫌棄。
嫌棄這滿院子的血色，嫌棄這些賊人臨死前的丑陋容臉……
“好了好了！”薄老夫人笑著摸摸豆豆的小腦袋，“很快就會結束了。”
一劍穿喉，那賊人已經仰身往地上躺去，但弓箭手還是有規避的，避開了燕綰，免得傷及這位新夫人，畢竟這是“自己人”。
廝殺過后，唯有燕綰還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仿佛是終于回過神來了，她抬眸望向豆豆的方向，然后跌跌撞撞的朝著豆豆走過去，瞧著面上帶著幾分愉悅之色，“我的兒……”
豆豆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小娘在旁邊已經微微俯下了前半身，發出了警告的“嗚嗚”聲，隨時準備往前撲。
“殺了她！”薄老夫人下令。
底下人自然不敢動手，但云來敢！
縱身一躍，云來冷劍出鞘，敢動他家公子，就該死！
冷劍綻著利利寒光，直奔燕綰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燕綰驟然旋身，快速避開了這一記殺招。
如此，所有人都明白了，為什么薄老夫人一直下令，要殺了燕綰，原來……
“她是假的！”林嬤嬤高聲喊，“殺了她！”
音落，弓箭手再度彎弓上箭，在云來縱身飛離的瞬間，箭雨嗖嗖而至，她還沒來得及靠近豆豆，就已經被射成了篩子。
人，重重倒地。
云來收劍歸鞘，第一時間上前，摸了一把她的下顎骨。
下一刻，生生撕下一張假皮面來。
“果然是假的！”薄老夫人松了口氣。
倒不是不信任豆豆，而是擔心，萬一豆豆辨識錯誤，萬一……
后果，不堪設想。
殺了真的燕綰，自家那癡情種孫，怕是也得跟著一頭撞死。
薄老夫人方才，是真的拿了性命去賭。
所幸，賭贏了。
“來人！”薄老夫人轉頭，“馬上去告訴各院，若是見著新夫人，莫要輕信，對方能易容出一個，就能易容出數個，必須得小心斟酌，莫要著了他們的道！”
暗衛行禮，旋即領命而去。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若是著了道，攝政王府免不得損失慘重，會有更多無辜之人慘死，所以得防范著，避免二次上當。
“豆豆，好樣的！”薄老夫人豎起大拇指。
豆豆嘿嘿笑著，“娘親是豆豆的娘親，豆豆當然能認出來，小娘也認得出來，絕對不會認錯的，方才還怕祖奶奶不信窩嘞！”
“祖奶奶的小心肝啊！”薄老夫人在他面上狠狠啄了一口，“真是太厲害了，可稀罕死祖奶奶了！”
豆豆抱著薄老夫人，在她面上親了一口，“豆豆最喜歡祖奶奶了！”
“好，好！”薄老夫人紅了眼眶。
但愿這事，能早點結束，也不知道主院那邊，現下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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