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行程推斷，這個時候的老頭應該已經到了燕都，可為什么時至今日都沒有動靜，難道說這老頭半道上出了什么亂子？
還是說，人已經到了，只不過沒按照既定的約定來找她？
“小二，來一碗面。”一老頭坐在街邊的鋪子里，“要大碗，快餓死我了！”
伙計當即高聲回應，“好嘞，客官稍待，馬上就來。”
一大碗面，熱氣騰騰。
老頭白須白發，身上略顯襤褸之色，但瞧著精神不錯，只是好似……餓壞了？見著大碗面端上來的瞬間，旋即大快朵頤，吃得那叫一個稀里嘩啦的。
邊上的伙計看得愣了愣，“這位客官，您慢點，慢點吃，不著急。”
“你懂個屁，老子都快餓死了，不快點吃，餓死了算你的嗎？”老頭哼哼唧唧的，“什么破地方，害得老子走錯了地方，真是狗屁倒灶。”
說著，老頭吃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餓了，真的是吃什么都滋味甚好。
“您要是真的餓了，我再給您加一點？”掌柜上前，瞧著這老頭也不像是要飯的，這般吃相委實有些可憐，“您慢點。”
老頭嚼著嘴里的面，若有所思的打量著眼前人，“最近是不是總咳嗽？”
掌柜：“……”
“晨起還有些干嘔？”老頭繼續道。
掌柜低頭打量著自身，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人，“你……你是何人？”
“你別管我說得對不對，只問你，我說得準不準？”老頭笑盈盈的問。
掌柜旋即坐了下來，“高人啊！”
“舌頭伸出來我看一下。”老頭又扒拉一口面。
掌柜趕緊照做。
見狀，老頭笑了一聲，“不是太大的問題，平日里少吃點葷腥，多吃點素菜，清一清你那不干凈的腸胃。有沒有紙筆？”
“有！”掌柜趕緊去拿。
不瞬，便鋪在了老頭的桌案上，“高人，您這是要……”
“給你寫個簡單點的方子，每日照著吃，不難。”老頭下手很快，刷刷刷便寫了一張方子，“不是藥方，是菜方。是藥三分毒，還是平日注意為主。”
掌柜接過，真真是沒想到，今日運氣好，竟是遇見了高人？
“多謝多謝！”掌柜千恩萬謝，“今日這面，我請。”
老頭喝了兩口湯，“那倒不用，我還沒到吃不起飯的地步，這點銀子還是有的，只是瞧著你們心善，所以抬抬手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一張紙的事兒。
吃了面，老頭美滋滋的打了個飽嗝兒，若有所思的瞧著這街頭的人來人往，其后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這燕都啊，還跟當年一樣，沒什么變化，依舊是繁華無比。
只不過，物是人非事事休。
瞧著一樣，其實早就不一樣了……
放下飯錢，老頭徐徐起身。
等著掌柜回過神來，人早已消失在人群中，業已不見人影。
“走得可真夠快的。”掌柜的呢喃自語。
瞧著這老頭那精神矍鑠的模樣，尤其是那雙精明的眼，想來不是泛泛之輩，真的是隱世高人吧？
只是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再逢著呢？
老頭在街頭逛了一圈，鼻間嗅來嗅去的，好似在找尋什么，惹得路人紛紛投來嫌棄的眼神，只當他是有點瘋，又或者就是單純的瘋子。
對此，老頭渾然不在意，攏了攏襤褸的衣衫，繼續往前走。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頓住腳步。
一男子從自己的身邊走過，瞧著好像……
老頭深吸一口氣，慢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
這男子戴著斗笠，斗笠的邊緣下壓，幾乎是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薄唇在外，是以瞧不清楚容色，只不過瞧著他右手持劍，應該是個習武之人。
右手持劍？
左撇子。
老頭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后面，從巷子外頭走進了巷子里面，然后……
“閣下跟著我很久了。”男人聲音低啞。
老頭指了指他的手，“左撇子？”
“是又如何？”
這聲音不是當初的左手劍，又是何人？
“你身上有一股子怪味。”老頭似乎有點癢，撓了撓脖子，然后縮了縮身子，好似有跳蚤在他身上蹦跶一般，連人都蹦跶了一下。
左手劍一怔，“什么怪味？你這瘋老頭是打哪兒來的，胡言亂語什么？”
“胡言亂語？”老頭滿臉嫌棄，“少年人好沒道理，這般沒有禮數，不喜歡，不喜歡！”
左手劍聽得他這滿嘴的荒唐話，尋思著應該是碰到了瘋子，便也收了警惕，不想再與他計較什么，轉身便朝著外頭走去。
誰知，身后的人照舊跟著。
“你還要跟著我？”左手劍滿臉不悅，“我警告你，離我遠點，要不然的話，休怪我不客氣。”
老頭倒是一點都不怕，“這里就這么一條路，你怎么篤定是我跟著你，而不是你故意走在前面，給我領路呢？”
“你！”左手劍被他的歪理給震住了。
還真別說，這話的確是有些道理的。
前后進出就這么一條道，誰走這條道都是如此，是以還真的算不上誰跟著誰。
“那你先走！”左手劍旋即靠邊站。
聽得這話，老頭嘿嘿一笑，“你讓我先走，我就得先走，你又不是我爹，我為何要聽你的？少年人，要懂得尊敬長輩，莫要這般無的放矢，要不然哪天觸霉頭，可就真的要倒大霉了！”
“你到底要如何？”左手劍咬著牙，“別逼我殺你。”
一聽這話，老頭就不干了，旋即坐在了地上。
左手劍：“？？”
“來啊來啊，殺我啊！”老頭摸摸自個的脖子，“朝著這兒來一道，快準狠的，快點，我等著閻王爺來收我呢！”
左手劍：“……”
外頭就是街市，在這里殺人豈非暴露自身？
傻子才會這么蠢。
可是，看到這老頭如此囂張的模樣，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
“懶得理你。”左手劍轉身就走。
老頭慢悠悠的從地上爬起來，“腐骨在身，尸毒蔓延，渾身都疼！”
腳步一頓，左手劍的身子駭然僵直。
下一刻，他不敢置信的轉頭盯著他，“你、你說什么？”
“不疼嗎？”老頭撓撓額角，“難道是我聞錯了？”
左手劍的臉色已經全變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想活？還是等死？”老頭嬉皮笑臉的問。
左手劍握緊了手中劍，手背上青筋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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