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歸一走,燕綰便重新開始了煉藥,給燕麟的藥自然是越多越好,避免出現意外的時候,確保燕麟能暫時擺脫蠱蟲的控制,唯有這樣才能有以后,才能有將來。
對此,枝月亦是拼盡全力的配合,盡量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大批量的將藥煉制妥當。
十萬火急,不外如是。
這邊十萬火急,那邊何嘗不是?
“你到底會不會弄?為什么我的臉會越來越痛?你到底是幫我還是害我?”燕蓮兒的整張臉,用繃帶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眼睛、鼻孔還有嘴巴。
其他的部位,全部都瞧不清楚,若不是身上還算靈活,儼然就是活脫脫的木乃伊。
“痛就對了,刮骨之后得腐肉。”老頭哼哼兩聲,“就你這副樣子,若是連這點疼痛都忍不了,還談什么易容換形,倒不如直接放棄得了!”
燕蓮兒疼得連聲音都在顫抖,“為什么會這么疼?”
“誰讓你臉大,需要去那么多的腐肉,但凡你的臉跟小公主一般,也不至于吃這么多的苦頭。”老頭直搖頭,“嘖嘖嘖,你說說你,干嘛要受這樣的苦?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做這去骨頭的傀儡。”
燕蓮兒瞪著眼,“你閉嘴!”
“閉嘴也掩飾不了你臉大的事實。”老頭哼哼唧唧,滿臉的嫌棄,“你說說,我哪句話不是事實?”
燕蓮兒氣得那叫一個七竅生煙,外人都說她是最像燕綰的,兩姐妹站在一起跟照鏡子似的,所以一直以來,燕蓮兒都覺得自己與燕綰的容貌不相上下。
可現在,在這老頭跟前,一次次的被比較被貶低,燕蓮兒覺得自己心口里窩著一把火,她哪兒不如燕綰了?更何況,比起燕綰的耿直,她更擅長柔弱,更討男人喜歡。
“你以為大家都說,你長得跟小公主不相上下,便真的能比得上她?”老頭繼續道,“實話告訴你吧,當時小公主護著你,所以大家伙都向著你,才會如此言說,若非小公主啊……你哪兒有資格出現在人前,這般風光耀眼?”
這是大實話,如果不是燕綰,燕蓮兒肯定還在冷宮里待著,哪兒有資格出現在人前?
“你給我閉嘴!”燕蓮兒疼得已經說不出話來,“我不想聽你廢話,我只想問你,這疼痛能不能減輕?什么時候能開始易容?”
老頭拿著搗藥杵,砰砰砰的砸著藥槽,“這就得看你的適應情況了,我的藥素來下得很準,你放心,絕對不會多腐你一點皮肉,說三兩就三兩,說一厘就一厘,咱是當大夫的,可不是當屠夫的。”
說到這兒,老頭勾起唇角,滿臉嘲諷的瞧著她,“當然,跟你認識的那些人不一樣,你認識的都是屠夫,自然是不一樣的。”
“你最好說的是實話,要不然的話……”燕蓮兒疼得身子都跟著輕顫起來。
疼,是真的疼。
一點點,一寸寸的。
之前是剔骨,現在是腐肉。
剔骨本是上了麻沸散,但是沒那么疼,可是現在要將剩余的腐肉都爛去,只有這樣才能讓剩下來的皮肉長回去,與后來的骨骼相融合。
疼,是必然的。
所有為了美麗而承受的苦楚,都該是應得的……
“我是不是說實話,你心里沒數嗎?”老頭扯了扯唇角,冷笑兩聲,“燕蓮兒,我要是想殺你,根本就不必這么麻煩,我若是要害你,也不必用這樣的手段,只是單純的毀了你一張臉,實在是沒意思。”
燕蓮兒的聲音戛然而止,目色驚恐的盯著眼前的老頭,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說了,你不是、你不是屠夫。”
“我說我不是屠夫,你就信了嗎?你說你不會害小公主,不還是連先帝都沒放過?”老頭才不會相信他們這些披著羊皮的腌臜東西,“你們都言而無信,為什么要求別人言而有信呢?我說說又怎么了?”
燕蓮兒:“……”
這老頭還真是狠毒得很!
下一刻,外面傳來了車轱轆的聲響。
燕蓮兒陡然抬頭,只聽得車轱轆聲停下,緊接著便是說話聲響起,腳步聲響起。
不多時,便是趙南林慢慢悠悠的進了門。
“三公子,他要害我!”燕蓮兒當時就沖了上去,“他給我下毒,他要害死我!”
然而,有暗修在,燕蓮兒根本無法靠近趙南林。
最后的最后,只能站在距離趙南林一定距離的位置,就這么眼巴巴的望著趙南林,眸中的驚恐也不是作假的,顯然是真的嚇著了。
“所以呢?”趙南林問。
燕蓮兒頓了頓,沒明白趙南林這話的意思,“什么所以?他要害我,你沒聽明白嗎?他要殺了我!他給我下了毒,我的臉,我的臉好疼……”
聽的這話,老頭依舊倒騰他的那些藥,全然不在意燕蓮兒說的話,轉手打開了藥柜,抓了一把藥丟在了藥槽內。
“你沒聽懂嗎?”燕蓮兒有些狐疑的望著趙南林,似乎沒看明白,趙南林想干什么?
趙南林坐了下來,若有所思的瞧著繼續干活的老頭,“他是個太醫,是我們請來的大夫,你覺得他會這么蠢,在這種情況下害你?燕蓮兒,你是不是覺得我什么都不知道?還是說,你以為你自己現在已經是她了?”
“他方才明明說了,是他要害我……”燕蓮兒現在誰都不信,驚慌失措而眸子布滿驚恐,“我已經是這般模樣了,他還是不肯放過我,為什么都要這么對我,我到底哪兒不如她?為什么你們都要偏向她?”
趙南林瞧著她,轉而又看了一眼老頭,“你有句話說對了,她是真的一點都不像,性格不像,處事作風也不像,連說話的語氣都沒有半分相似,連當個贗品都是這樣的不盡職。”
“所以,你們還要留著她?”老頭問。
燕蓮兒:“……”
要殺了她嗎?
不是吧?
“她畢竟是公主。”趙南林回答了他這個問題,“縱然被揭穿了,但是身份還在,若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還是可以撐一撐場面的。你說呢?”
老頭裹了裹后槽牙,嫌惡的望著睜大眼睛的燕蓮兒,“除了這個身份,還真是一無是處。”
燕蓮兒身子一抖,若不是及時扶住了一旁的桌案,只怕已經癱軟在地。
他們……
他們曾經動過,殺死她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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