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接生嬤嬤商量一番后，打算每人守一段時間。
胤禟是男人，他還很年輕，身體底子也好，對他來說，熬一夜不算什么。
他的福晉就要給他生孩子了，人家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熬了這么久，他要是不陪著，還是個男人嗎？
“爺，產房血腥……”金茹硬著頭皮開了口。
這是接生嬤嬤們讓她說的，女子要生產之前，男人不適合待在產房里，不吉利的。
“她這不是還沒生嘛，爺先陪著，等要生了再出去，你再啰嗦半個字，就別在里頭待著了。”胤禟瞪了金茹一眼，低聲說道。
“是。”金茹應了一聲，連忙閉上了嘴。
沒過多久，縈香的額娘覺羅氏冒雨趕了過來，一同前來的還有她的三嫂。
胤禟出去見了禮以后，便打發金茹陪著了。
第二日一大早，寧楚格用了早膳后，便讓胤禛送她過來了。
胤禛今日還要去上朝，也沒在這邊耽擱，寬慰了胤禟幾句后，便離開了。
產房里，縈香疼得滿頭大汗。
她是天快亮的時候，肚子劇烈疼痛起來的。
好不容易撐著用了早膳，羊水便破了。
寧楚格進來時，縈香的額娘和三嫂正在哄她。
這丫頭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罪，眼淚不斷往下掉，越是有人哄著，她越想哭。
只不過寧楚格之前給她洗了腦，再三交代她不許嚎啕大哭，免得情緒崩潰，沒有力氣生孩子。
所以她一直忍著。
“玳玳。”見寧楚格進來了，縈香扁著嘴，很想放聲大哭。
她知道生孩子會痛，也有心理準備，卻沒有想到會這么痛。
“縈香，你是肚子疼？還是腰疼？”寧楚格握住了縈香的手，柔聲道：“或者是腰部下方，靠近屁股的位置疼？”
婦人臨產時，并不一定都是肚子疼。
有的人疼在腰上，有的人是盆骨打開的過程中腰部以下的位置疼。
反應各不一樣！
“都疼！”縈香一邊掉眼淚，一邊說道。
寧楚格有些無語，連忙安慰了她幾句，然后伸手摸著縈香的肚子，在心中默默記時。
三分多鐘宮縮一次，持續時間二三十秒。
以目前的頻率來說，暫時還不會生，可能要熬到中午或者下午。
縈香卻疼得已經有些受不住了，使勁兒揪著被子，汗水也越來越多。
寧楚格怕她實在忍不住，會嚎啕大哭，亦或者暈過去，便出去找到了太醫。
“何太醫，我之前看過一本醫書，上頭記載，婦人生產時可以用銀針刺穴止疼，九福晉疼得實在受不了了，何太醫讓嬤嬤們給她扎幾針，稍稍緩解疼痛吧。”
何太醫聞言還沒來得及回話，一旁的胤禟聽說可以銀針刺穴止疼，一把拽住了何太醫的手臂，急聲道：“快讓嬤嬤們給我的福晉扎針止疼。”
他雖然沒有聽到縈香在里頭哭喊，可之前他被岳母大人趕出來時，縈香已經疼的臉色蒼白，滿頭大汗，讓他心疼不已。
胤禟這會兒就好像熱鍋上的螞蟻，根本坐不住，一直在外間來回踱步，緊張的不得了。
“回……回九爺的話，這些嬤嬤們，是不會針灸的。”何太醫戰戰兢兢道。
接生嬤嬤們雖然會一些醫理，會推拿之術，但并不會針灸。
胤禟本想讓何太醫去，可何太醫是男子，不能進去。
大清朝是沒有女大夫的。
即便有女子出生醫藥世家，會一些醫術，也不會去醫館坐診治病，只是給自己身邊親近的婦人們治病而已。
這個時候，根本不好找這樣的人。
而且，大家之前也沒聽說婦人臨產時可以針灸止疼。
就算太醫們知道，可因為他們是男子，不方便這么做，自然也沒人往外說。
“何太醫帶銀針了嗎？”寧楚格皺了皺眉道。
“回四福晉的話，帶了。”何太醫夜連忙回道。
“我要借用。”寧楚格低聲說道。
何太醫聞言一愣，等反應過來后，連忙打開藥箱把銀針給寧楚格了。
寧楚格讓人準備了烈酒，給銀針消毒后，打算給縈香針灸止疼。
這倒是把縈香的額娘和三嫂嚇到了。
“夫人放心，我看過不少醫書，前兩年也學著針灸，時常拿身邊的侍女練手，扎的很準。”寧楚格說著，拿起銀針便扎了下去，下針又快又準。
原本疼的眼冒金星，腦子里一片空白的縈香，只覺得身上有些位置酥酥麻麻的，疼痛也緩解了一些。
“多謝四福晉。”覺羅氏見女兒疼的沒那么厲害了，喜極而泣。
她之前倒是聽女兒縈香說，寧楚格時常鉆研醫書，學習醫術，卻沒料到人家有這樣的本事。
“四福晉，妾身守著縈香便是，您快坐。”覺羅氏扶著寧楚格的手臂，低聲說道。
寧楚格有孕在身，挺著這么大的肚子，可不能一直站在床前陪著縈香。
說實在的，她能來，覺羅氏已經覺得挺不容易了。
換做旁人，哪怕是親姐妹，也未必能做到這一步。
寧楚格先在屋里待了兩刻鐘，又去外頭坐著透氣，就這么進進出出好幾回。
因為有銀針刺穴止疼，縈香又喝了催產藥，快到午時，孩子終于生出來了。
覺羅氏把孩子抱出來時，胤禟湊上去看了一眼，想抱又不敢抱，笑的跟個二傻子似的。
“九爺，產房血腥，等收拾干凈了，您再進去吧。”覺羅氏見胤禟想進去，連忙說道。
該守得規矩得守。
有岳母大人在，胤禟也不好不聽。
“四福晉也不能進去。”覺羅氏臉上滿是笑容：“縈香已經生了，母子平安，民間有習俗，孕婦不能入產婦坐月子的屋子，怕沖撞了您。”
之前縈香尚未生產，寧楚格進去也就罷了，這會兒她已經生了，那就算在坐月子了。
寧楚格聞言有些無語。
這些忌諱毫無科學道理。
不過……古人們遵循這樣的習俗。
她不得不入鄉隨俗啊。
“孩子真可愛。”寧楚格看了一眼覺羅氏懷里抱著的孩子，笑著說道。
覺羅氏臉上滿是笑容，抱著孩子在外間站了一會兒，就進去了。
剛出生的孩子，見不得風，還是待在內室比較妥當。
“恭喜九弟，喜得貴子。”寧楚格笑著說道。
歷史記載，九福晉只生了個女兒。
可縈香現在卻平平安安生下了嫡長子。
當然了，內務府的玉牒，只記錄平安出生的孩子。
若是有孕后流產的，則不在記錄范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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