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熙面朝墻跪下,腰板挺得筆直,不卑不亢:“五十。”
黎秋驚看向宋老,這什么意思?只見宋老眸光沉了沉,拎了鞭子走過去,“很好,還算知道要有擔當,領了五十鞭后再給我反思半個月。”
傅云熙道:“外公,半個月后傅氏倒了。”
“倒了最好。”
當第一鞭抽下的時候,黎秋就吃驚地定在原地。那一鞭一鞭是真的抽在傅云熙背上,幾乎每一下都能看到他身體本能地一顫,而且他兩鬢有大顆大顆的冷汗在滾下來,轉眼襯衫上有了血跡,格外的觸目驚心。
幾十鞭下去,傅云熙明顯肩背彎曲了,宋老也因年紀大了而氣喘吁吁。突的回頭過來,把鞭子一遞,“剩下的你來罰。”
黎秋愕住,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沒動。
宋老緩了口氣后狀似不耐地問:“到底抽不抽?不抽我讓劉軍進來。”
找劉叔?黎秋心臟漏跳了一拍,以劉叔那身形恐怕力量比老爺子還大,傅云熙還能受得住?疾步上前,“我來。”
從宋老手中接過了鞭子,凝了凝他肩背,一咬牙揮了出去。
手起鞭落,第一下沒抽準,打在了他身邊的墻上。剛要抬手再抽,卻聽老爺子在后冷冷警告:“再抽空了就多加十鞭。”
手僵了僵,第二鞭落在了他背上,但比起宋老的力道那是小了不知多少倍。盡管如此,一鞭一鞭抽下去,傅云熙背上的血痕越來越多,人也越來越彎曲,突的往前而栽,頭撞在了墻上應聲倒地。
黎秋兩腿僵直地瞪視著,胸口像被掏空了般沒有了心跳。
這時宋老問:“這二十鞭親自懲罰足夠抵你這些年對阿熙的怨恨了嗎?”
她茫然轉頭,聽見宋老又道:“如果不夠,那就繼續懲罰,抽到你滿意為止。”腳邊傳來傅云熙的語聲,卻氣若游絲:“外公,你還真不把我當你親外孫。”
宋老瞪眼,“你自己造下的孽,抽幾鞭子怎么了?”
“行吧。”他蜷曲在地上仰起視線看向黎秋,“秋,有件事我明白得太晚。”
男人沉郁而氣弱的聲音清晰傳來,一字一字撞擊著她的耳膜——“你一直沒離開過這里。”
黎秋視線移轉,看見他將手按在了心口處。她不信地搖頭:“不可能。”
傅云熙苦笑,“換作以前任何時候的我,也一定覺得不可能。是再遇你后才恍然而悟,原來我根本不想對你放手,所以那份協議一直沒有生效。”
突然一抹嫣紅刺痛了她的眼,竟見有血從他嘴角溢出。
手中的鞭子脫手落地,一個箭步就沖過去將他的頭攬抱起,口中急切詢問:“你怎么了?”
可那雙向來幽深難辨的眼瞇起了,目光漸漸渙散,越來越無神……
###黎秋將熬了一上午的豬肚湯盛滿保溫杯,拎上了往院中走。
難得今天宋老沒有與陸老爺在老槐樹下下棋,而是捧著手機不知道在搗鼓什么。聽見腳步聲頭也沒抬地問:“今天喝什么湯?”
黎秋走過去,邊拿碗盛湯邊道:“熬了一鍋豬肚雞,您嘗嘗肚子和雞肉。”
宋老擱下手機端起了碗,黎秋瞥了眼屏幕不禁揚眉,老爺子居然在玩吃雞游戲?而且仔細去看,發現他隊友全都“犧牲”了,就只剩了他一個。
“這游戲里頭的人太笨了,槍都瞄不準。怎么湯里沒加胡椒粉提鮮?”
黎秋忽略前半句,直接回應:“他有傷,不能吃辛辣的。”
“那臭小子吃不吃都一個樣,死不了的。”
低斂了眸,抿唇而笑。
走近臥室門時依稀聽見里頭有語聲傳來,但在她推門而入時傅云熙卻安靜地趴在那,仿佛剛才是幻聽。不動聲色地走近床邊,將保溫杯剛放下余光就瞥見他悠悠醒轉過來,側過來看了她一眼語聲咕噥了句:“今天是什么湯?”
黎秋直接打開蓋子給他聞,他半閉著眼慵懶而贊:“好香。”
給他盛了一碗湯,剛要把吸管插上給他喝,便聽他提出要求:“你幫我翻身,一直這么趴著我整個身體都麻了。”
“可你背上有傷。”
“沒事,只要不壓到就行,所以讓你幫我呀。”
不說他是什么鋼鐵meng男吧,但向來強勢,突然間語調綿軟含著點撒嬌意味,誰受得了?
黎秋擱下碗就去扶他胳膊,剛把人拉起來些也不知怎的手一滑,他側翻過來的重量全傾壓到她身上,不但將他抱了個滿懷還差點往后倒。
幸虧傅云熙反應快伸手攬住她腰又將她往床上一拖,但聽頭頂傳來倒抽涼氣的嗤聲,驚覺是她的手摁在了他背上,連忙縮手后仰。
于是變成她半躺在床沿,而傅云熙的上半身將她壓在身下,四目相對里顧不上當下曖昧的氣氛,脫口而問:“你沒事吧?”
傅云熙咧咧嘴,“沒多大事,也就傷口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