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秋被安排住在了吳媽的房間,倒不是傅老太太對她苛刻,而是以防傅云熙回來撞見。這時候住哪有何區別,終歸是要離開的。
只是可能淋雨著涼了,黎秋到傍晚就開始感到頭痛,吳媽送來的晚餐也沒怎么吃。細心的吳媽留意到了,端走餐盤后又回來,“黎小姐,我看你臉色不好就把醫藥箱拿來了,你看是不是測個體溫?”
黎秋心頭一暖,“謝謝你,吳媽。”
拿出體溫計在額頭測量,數字顯示38.5,吳媽在旁驚呼:“呀,你發燒了,一定是受涼了,我這就給你去煮碗姜湯。”
等吳媽再回來時發現黎秋已經躺在了床上,臉頰不正常的紅。
“黎小姐醒醒,喝了姜湯和藥再睡。”
黎秋本沒有睡沉,聽見喚聲就睜開了眼,依稀間看到個模糊的人影,腦中居然直射成了母親,脫口而喊:“媽——”
吳媽愣了愣,頓時心生憐惜,她在傅老太太身邊跟了最久,關于黎秋的事幾乎全都知道。雖然這回老太太沒明說,但大抵也能猜到了,不由嘆了口氣。
“來,小秋,我們喝姜湯。”
黎秋聽話地就著碗口喝完了姜湯,察覺到拿碗地手要挪開時她一把抓住,粗糲的掌紋與手掌的熱度,是媽媽的味道。她將那手掌貼在了臉上,語氣難得的軟弱央求:“媽,你別走。”
吳媽沒有把手抽出來,反而坐在了床沿,柔聲安慰:“好,我不走,你睡吧,睡一覺發一身汗就好了。”
后來黎秋真的昏昏沉沉睡過去了,居然夢見了爸爸媽媽。他們的臉都還很年輕,父親穿著西裝意氣風發,而母親則一身大紅色的長旗袍,這好像是他們拍結婚照時穿的服裝。不知爸爸說了句什么,母親面露怒容轉身就走了,眼看著母親越走越遠,黎秋十分著急,想要催促父親趕緊去追,可是……
突然一道熟悉的嗓音抵入耳膜:“吳媽,醫藥箱在你那邊嗎?”
是誰?這嗓音為什么這么熟悉,而且,讓她既不安又期盼?
“我進去找找。”
門被推開了,有人走了進來,從床頭拿走了什么,又走了出去,門闔上。
世界變成一片黑暗。
她醒了。
睜眼的瞬間看到陌生的環境,一時不知身在何處,過了好一會才逐漸反應過來是在傅家的老宅里。她坐起身時發覺里衣粘膩,是真的出了一身汗,雖然不再頭暈目眩了,但整個人感覺輕飄飄的。
細聽了下門外一點聲音都沒,便拉開門走了出去,與迎面而來的吳媽撞上。
“黎小姐你醒了啊,有沒有好點?”
黎秋點頭,“好多了。”環看一圈問出疑惑:“怎么屋里只有你?”
“都過去那邊幫忙了,剛剛孫少爺回來了一趟,把老太太接過去了。”
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吳媽口中的“孫少爺”是傅云熙,他居然回來過!就是說剛才他們可能只有一墻之隔,但是她連他聲音都沒聽見就錯過了。
“黎小姐。”吳媽地輕喚打斷了她沉思,又面露不忍地道:“老太太臨走時交代我了,讓我把這東西交給你,說今天太太出殯,你可以放心離開了。”
黎秋低頭凝了一眼吳媽手中的袋子,微一遲疑伸手接過。打開來一看,里面是兩張機票,從柳市飛往S市再轉機到倫敦,名字是她。
原來傅老太太把機票都給她準備好了。
靜默中她用指紋摩挲機票,輕問:“他有說什么嗎?”
吳媽猶疑:“你是問孫少爺嗎?”
黎秋垂眸,輕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