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鋼鐵黎明 > 第24章、國營農場
  “進攻!”

  話音剛落,王貴水便猛然掀開隧道口鐵蓋,旁邊士兵立刻扔入兩枚震撼彈,鎂粉炸燃爆鳴之際,數名戰斗工兵當即躍入。

  軍靴踏過薄薄一層積水,頂著九連環震撼彈余威,三名全副武裝的老兵展開盾牌,彼此遮護,槍燈刺破黑幕,直透幽邃盡頭。

  “安全!”老兵們叫道,旋即防御住入口。

  新兵們順著銹蝕鐵梯爬下,甫一落下便加入到盾墻陣,跟隨豎起盾牌將隧道占滿,體魄強健者頂在最前,作為前沿突擊手承擔最多壓力,握著長度較短的80式無殼彈步槍,直接架在盾牌中部的槍口上。

  稍后方,是帶班用機槍的機槍手,他們緊緊壓住突擊手,槍架在盾牌上或是干脆垂下,但必定有一條手臂推著前方隊友肩膀,增強他遭遇沖擊能力。

  基站下隧道殊為寬闊,足以并行兩輛吉普,而非尤其狹窄的室內地形。再保持平推陣勢反而會浪費火力,王貴水確認墻壁堅實后,不會被側襲后才悶悶喊道:“變組!”

  盾墻陣散開,化作標準的四人戰斗小組,突擊手壓低身子依然架住盾牌,后邊的機槍手與輔助步槍手則一左一右側身在突擊手旁邊,如同一個楔子,最后一名槍手則攜帶了更多的普通彈藥,擔任臨時醫護兵,并負責觀察后方情況。

  三個戰斗小組,十二人,呈“品”字型前進,確保襲擊到來時能梯次承受打擊,有戰斗經驗的老兵下意識地側斜過一點身子走路,盡可能讓身軀投影面積減小。雖然說清剿變異獸的大部分時間是在開槍、前進、丟雷,但這些經歷過廢墟血戰的歷戰老兵,都明白在危房或者是畸形種巢穴中,哪怕是一個細節犯了錯的下場。

  沈如松滑下鐵梯,朝著頭頂上的兄弟比了個大拇指,他沒有打開槍口下掛的燈,而是打開了較柔和些的腰燈。光芒徹底照亮了這條歷時百年而基本完好的隧道。

  他看了眼背后,是一扇沉重厚實的橢圓防爆門,開啟懸臂銹死,他們只得從上級指示的隱蔽通風孔進入,在盔鼠鑿穿的土層后,直接顯出了澆筑隔離層,他們找到了一個碩大的原始機械鎖,奮力掰動杠桿后,他原以為會露出一個升降井,沒想到卻是整塊鋼鐵墜落,他們便是把咬合齒紋當做梯子爬了下來。

  “那這樣能防住誰哦,班長?”楊旗在后頭問道,似乎戰斗過于輕松,位置又靠后,他甚至有閑心問起話來。

  沈如松轉過身,腰燈照亮了水泥粗糙的墻壁,他看到了依舊鮮紅的字樣,他輕摸過去,沾了一手塵灰,低低嘆道:“這是給游擊隊用的。”

  “他們怎么知道這里會有一個儲備庫?”

  昏暗里,沈如松發出了聲嗤笑,提步向前,說道:“假如我們輸了這場戰爭,你會投降嗎?”

  “投他媽個屁的降。”劉子旭叫道。

  沈如松回頭看了看這兩人一眼,繼而小步快跑,跟上大部隊,說道:“那到時候就一定會有人發現這里,再打開。”

  “老鼠都能鑿穿隔離層,我們花一百年做不到嗎?”

  “花一千年,都要打出去!這里是我們的土地!”

  隧道直走了快有一公里,在道路分叉處,右邊已被塌方土石掩蓋,異常濃郁的腥臭味傳來,是盔鼠的體臭味。顯然是天性熱愛挖洞的盔鼠某一天鑿穿了隔離層上方山壁,崩塌后進入,再順著某個隱秘小徑繼續達到1148.7通信基站。

  腳下變得黏稠,仿佛有一層黑色油脂沾住了靴底,戴著防毒面具的老兵們互換過凝重眼神。

  一支戰斗小組壓到了拐角一邊,鄧豐叫后邊人保持住,彎腰用食指摳了抹油脂下來細看。

  油脂剛一捻到他指頭上,就開始萌發出肉芽,鼓點般凸起落下,然后變成了一滴濃稠至極的瀝青狀物體,包裹住鄧豐的食指一部,有意思般緊緊纏起,哪怕是鄧豐有指套保護,他也感受到了一絲絞力。

  短短幾秒鐘后,這撮分離出主體的油脂喪失了活性,迅速灰白,結做硬殼,也不復黏性,輕輕一敲爆做粉塵。

  “脂束。”鄧豐語氣凝重道,之前的地道口激戰也沒見他表現出一分壓力,但現在他的鼻息都急促起來。

  鄧豐脊梁骨竄起來股寒氣,他弓著身,死死攥著槍,冷汗順著他的鼻梁,流到了面具下,整個隧道都響起了他的大喊聲。

  “脂束!”

  老兵們頓時色變,打了幾年仗的王貴水也不自覺地吞了口唾沫,緊摁著通訊器叫道:

  “脂束!后撤!所有人后撤!”

  新兵們尚有些懵懂地慢條條后撤,而老兵們簡直是只恨長了兩條腿,頃刻間跑到了分叉口后,瘋狂摩擦靴底,生怕沾上了一絲所謂的“脂束”。

  “保持隊形,守住這里!誰都不準向前一步!”王貴水厲聲道,他提著槍走到隊伍最后端,找到警惕環視中的沈如松。

  “這里有脂束。”王貴水說道。

  “我帶噴火器過來。”沈如松起身要走。

  王貴水攔下了沈如松,但是他看向隧道的眼神完全變了,他知道,這里每一寸土壤都充滿了危險,他盯著黑色的墻壁,那些凹凸不平的截面也跟活過來了一樣,瘋狂舞動著,萌發起肉芽,延展出觸手,絞纏過一個個戰友,任他們如何掙扎也無濟于事,然后被活活吃到骨銷肉溶,黑潮褪去時,只有一枚枚指甲……

  “排長……排長……排長!”

  見王貴水盯住墻壁愣住了,沈如松叫了好幾聲,最后兩巴掌拍在他肩頭,才驚醒了差點陷進去的王貴水。

  “啊,啊,我沒事……”王貴水隨口應了兩聲,指節攥地發白,他猛地轉頭,盯著鄧豐說道:“有多厚。”

  戴著防毒面具,即便咫尺之遙,聲音也只得通過通訊器傳達,于是清晰的電音和沉悶的口音一道傳來。

  “四五厘米,最多兩寸厚。”

  “拿噴火器來!燒掉這些垃圾!燒光!!!”

  “是!”

  沈如松帶人重新爬出隧道,才幾分鐘,陽光重新鋪面的感覺是如此之好,以至于他迫不及待地揭開面具,大口大口呼吸著硝煙未散的空氣。

  “下邊如何了?”通訊器里跳來陳瀟湘的聲音。

  沈如松沒回頭,他知道陳瀟湘在山崖某處,透過步槍瞄準鏡看著他的后背,所以他回答道:“有脂束。”

  那頭沉默片刻,復又說道:“我們今晚不能宿營這里。”

  沈如松走到山道邊,即便離基站老遠,戰馬、騾馬也仍然有些不安,它們畢竟是天敵預知感最強的動物,習慣趨吉避兇,再忠誠的駿馬面對猛虎時也不免驚駭,默契差些的,可能抖下主人撒腿就跑。

  但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沈如松啟開帶有紅色易燃標記的軍械箱,拿出油瓶組、輸油管、噴槍、閥門組。組裝在一起,便成了戰斗工兵最具有標志性的武器。

  噴火器!

  灌裝進油料,沈如松拍拍楊旗胳膊,示意一起使勁,將這個全重40斤的殺伐利器牢固到他腰身上。

  “拿好我的槍,看住我后邊。”沈如松把步槍解下來,交給楊旗。雖然這混小子最近犯了大錯,但沒什么要懷疑的,一切順利的話要做七八年的戰友,到廢墟戰場上,互相看著槍,互相看好后背,就是互相照看彼此的命。

  兩個班兩具噴火器,沈如松與恢復過來的趙海強一人一具,返回到隧道內。本想率隊上,但王貴水堅持背過了一具,試了試油星,握著噴槍,王貴水吼叫著摁動扳機,兩道長有30米的火龍瞬間爆出!

  焰芒在每個人防毒面具上飛舞,與脂束扭曲陰影交纏。氮氣推動著火焰兇猛向前,上千攝氏度的高溫燒融開這些細菌、真菌、變異獸分泌物構成的怪誕生命,令其在無聲慘叫中化為飛灰。

  火焰里,王貴水咆哮著推進,靴底流過濃稠黑紅的血色污水,他的眼瞳閃耀著火光。他看到昔日延齊廢墟里,在布滿成熟脂束的瓦礫碎石間,一個個身穿氣密防護服的士兵在烈火煉獄中推進,數千計的畸形種圍殺而來,士兵們堅持奮戰到最后,踏入沼澤,踏入泥潭,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被脂束觸手綁走,跟豬籠草捕的蒼蠅般被消化吞吃,連兵籍牌都收不回。

  “啊!!!”王貴水嘶吼著把閥門開到最大,洶涌火龍掃蕩過沿途一切,滌蕩黑色渣滓,燒白了隧道墻壁,將一切邪魔陰穢焚燒殆盡!

  經歷過廢墟血戰的老兵們緊攥著鋼槍,方才他們后退最快,現在他們緊緊跟在排長后面,火焰燒進一分,他們就更進一步。

  頭皮發麻的“吱吱聲”再度傳來,不同于磨牙吮血的叫聲,盔鼠們的叫聲充滿痛苦,它們引以為恃的甲胄在高溫油焰前不堪一擊,被驅趕著逃入隧道更深處,那些悍不畏死的雜種逆勢反沖,然后被挾著烈焰的子彈打作粉碎。

  當火焰暫歇,戰斗工兵們立起盾牌,一名名步槍手就位,沈如松扔下射空了燃料的噴火器,接過身后遞來的鋼槍,揚手叫道:“跟著我!”

  “掃清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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