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鋼鐵黎明 > 第85章、農場、女兵、麥子
  得到陳瀟湘的準信,沈如松稍稍安下心,扣住通訊器向鄧豐呼叫道:“老鄧!老鄧!收攏人,趕快向82迫那塊走!”

  “知道!”鄧豐一如既往不廢話,掐掉通訊,確定身邊跟著楊旗、謝國榮還有劉有成,他們四個人正好能構成一個戰斗小組,朝夕相處下,默契感十足,不用班副多說,他們自覺分開,隊形依然疏密有致。

  雨夜能見度很差,配屬給復興軍二線部隊的夜視裝備很少,不過戰時體制之下,物資優先供應軍人,營養充分倒也沒人有夜盲癥,憑借著光線反射和經驗,鄧豐迅速判斷出藏在林子里的敵人大致位置。他開路在前,楊旗掩護著他的左后方,一人槍頭向左,一人向后。幾米之外,謝、劉二人也是如此。小組呈現出扇形搜索陣勢,小跑向前。

  穿梭在這片久無人煙的林地里,每踏出一步,軍靴就會陷入到厚厚的腐殖質里,稀疏的針葉擋不住雨水,幽暗林子間不住爆開槍火與嘶嚎聲,他們前方盡是黑暗。

  林間窸窣絆響聲傳來,鄧豐眼睛掃過去,他視力極好,在模糊看到人型同時,他立刻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75式咆哮開火,鄧豐飛快按過大概五六下扳機,打出一串點射便靈敏地躲到樹干后頭,而后邊的楊旗順著火力線補過一梭子無殼彈,想也不想地就地蹲伏。

  果然,敵人旋即還擊,火力相當兇猛,一連串精準打來子彈弄得楊旗趴在污水里根本抬不起頭。

  “媽的。”鄧豐暗罵一聲,心道是真碰上硬茬子了,能策動獸潮的暴民已經不叫暴民了,叫做匪軍,這幫子人用的武器談不上多精良但起碼是運轉良好的長槍,能配上88式栓步的匪軍都是神槍手,得虧現在是夜里,否則這群常年與變異獸搏殺的獵人能隔著五百米一槍爆眉心,說是眉心就決不會右眼!

  鄧豐從軍數年,直覺極準,從槍聲密集與否就能大概判斷出對面有多少人,具體多少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絕對比他們多得多,那次戰斗,暴民匪軍不比他們多個三四倍?

  對方反倒是形成了火力壓制,幾個身位外的謝、劉二人開槍暴露位置后,頃刻間各自身中數彈,要沒穿防彈板就直接斃命了!現在他們兩個被揍得上躥下跳,擠在樹洞動彈不得。

  “班長!我們被壓制!按紅光方向開火!”鄧豐在通訊器里叫道,掏出信號槍,閃身打出一發紅色信號彈。

  處在土路右側的沈如松看的很清楚,他身后不止跟著2班的剩余人,還有1班一個叫周墾龍的小子以及幾個半路收攏來的散兵。

  沈如松摸出彈匣往頭盔上砸了砸,插入,拉動槍機同時叫道:“火力掩護!”

  橫掃而來的彈雨緩解了鄧豐這邊的窘境,趁著敵人注意力被吸引過去,他毫無猶豫地跳出了相對安全的藏身處,后邊的三個人見班副變位,泥水淋漓地起身跟上,他們身上掛滿了碩大的螞蟥,枯葉爛泥中有的是吸血蟲,他們忍耐著,槍也不開,賭著運氣和命!只求最快穿到目標點。

  給鄧豐他們解了圍,馬上輪到沈如松這邊倒霉,接踵而至的精確子彈把沈如松面前小土坡打得塵土飛揚,冰冷雨水和黏稠泥濘讓他體力損耗得異常快,反應力跟著下降,他連續兩次頭盔中彈,全賴頭盔質量好保命,即便如此,強大沖擊也弄得他脖子痛地要命,差點沒折斷。

  沈如松反手從羅虹胸前摘下一枚煙霧彈,然而過大的雨勢令煙霧升不起來,無法,沈如松這邊只能匍匐在地行進,心里無比憋屈,從來都是復興軍死死壓制別人,今晚反而是他們被匪軍摁住了打!吃了大虧!

  就在2班向迫擊炮方向艱難挪動時,土路上的1班3班愈發難熬了。他們只能依托毀壞的卡車做掩體,原地固定住不能鉆進林子里躲避,他們得死死咬住匪軍的大部分!

  陳瀟湘手里的卡賓槍打得槍口冒白汽,雨水也澆不滅,她愈發焦躁,本來中遠距離交戰是她的拿手絕活,可是現在的夜間林子,怎么夠施展開?

  信號彈不斷打出,鮮紅如血的光芒閃耀在林間,可能才兩三百米的距離卻打得像遠程交鋒,看不清敵人究竟在那里,像陳瀟湘一樣憋了股邪火的大有人在,逮到了疑似目標就是一陣急促掃射。

  “我沒彈了!”

  “分我子彈!”

  “換彈中!”

  要求彈藥的叫聲此起彼伏,戰斗工兵會攜帶更多的彈藥,戰時直接從旁側戰友身上拿取便是,士兵們總是覺得彈藥是足夠的,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們開始發現彈匣袋一個接一個地空了。

  “節約彈藥!”陳瀟湘叫道,她向稍遠一點的1班詢問彈藥量,而趙海強反而想問她要!

  陳瀟湘不得不下令士兵們看清了再打,于是乎驟然間火力密度大大減弱,陳瀟湘咬著唇,臉上的刺刀疤一陣陣抽疼,就在此刻,她頭頂上呼嘯掠過一輪迫擊炮彈,與她驚駭欲絕的目光一起,落到了連隊主力那里!

  “沈如松!!!”陳瀟湘發了瘋似咆哮起來。

  “你他媽快啊!炮擊!”

  數百米開外的沈如松又不是瞎子,他看到了破空掠去的炮彈,眼見自家陣地陷入火海,他恨得牙關咯咯響,熱血沖進腦子里,他爬出半個身子剛要開火,便乍聽一聲驚叫:“手榴彈!”

  冒著火星的木柄手榴彈落到沈如松身邊,他剛想伸手丟回,結果手還沒伸出,手榴彈便當即爆炸,強大的沖擊力推著沈如松飛了數米遠。

  人撞到樹上跌進水里,沈如松連昏死的功夫都沒有便嗆醒過來,腦海混沌耳朵嗡嗡響,他手腳并用地向同伴爬去,他恍惚間看到最小的徐勝男縮在土坑里,抱著槍捂著腦袋尖叫不停,而倚在土坡與敵人對射的羅虹打光了子彈換彈被打中,滾倒下去,捂著手臂不住哀嚎。

  沈如松心跳聲如擂鼓般,強大的心悸感差點要壓碎他,骨子漫上恐懼,他牙關還在抖動著,但心臟泵出的血就是勇氣,他驟然站起,頭盔系帶不知不覺崩落,他滿頭泥水地站起,握著槍跨步喊道:“大家聽好了!跟著我!”

  “進!”

  熟悉的喊聲打醒了畏縮起來的士兵們,他們聽到了班長的呼喚,看到了沖鋒在前的班長,瞬間,勇氣傳遞到他們身上,無論受傷與否,無論疲憊與否,一瞬間,他們全嗷嗷叫地跳了起來,聲聲回應著,步步向前著,他們吶喊道:

  “進!”

  沈如松跳躍在彈雨里,他悶頭撞開鋒利如刀的枝葉,雨勢在變小,月光星光透了下來,他矮身穿進林子里,心跳竄上了喉嚨,他瘋狂叫著,掃倒了近前的兩名匪軍,他看到一蓬蓬血花在敵人身上爆開,槍火隨之變換。

  沈如松滑跪在地,子彈擦著臉飛過去,擊傷了他的耳垂,然后打中了緊跟在他身后的一個士兵,他向前撲倒時直接被集火,縱然是堅固的防彈板也沒法在這么近的距離抵御住密集的步槍彈,他從撲倒姿勢硬生生被打成向后躺倒。

  沈如松扔掉手里打光了彈的75式,撿起陣亡在身邊的友軍步槍,他甚至沒注意到陣亡者被打爛凹陷的臉,他接過鮮血滑膩的槍,低頭摸過一個彈匣時,幾發子彈是貼著他的天靈蓋射了過去,打到后邊的枝梢上,沒被暴雨抽落的樹葉全被震了下來。

  “小虹!龍子!”沈如松怎會停歇,喊著羅虹和周墾龍的名字,這兩個兵緊隨在班長身后,變成了楔形的三三制,他們帶隊前沖,氣勢磅礴!敢死向前!

  沈如松眼前金星亂舞,他的頭盔沒了,防毒面具也沒了,防彈板支離破碎地掛在胸前,劈手間給打掉,他現在哪看的黑暗?只有向前!向前!向前!

  炮彈殺過天空。爆炸聲就是他的命令,激烈上竄的腎上腺素叫他什么也顧不得了,他只管向前沖擊,他只循著炮口火光跑,甚至不知道穿進到了哪里。

  他看到了一團人影在前面,抬槍射翻了五六個人,這幫子匪軍跟被折斷的小樹苗似的東倒西歪,但又從陰暗里鉆出來更多,攔住了后面士兵的去路,在眼瞪眼的十米距離里,兩邊拼命瘋狂射擊,這不是狹路相逢勇者勝了!而是單純的要同歸于盡!

  子彈頭碰著子彈頭,黃銅尖和鋼芯尖在半空對撞,空氣中爆出無窮火星,剎那間,兩邊人馬都被掃倒在地,他們彼此都沒看清敵人在哪里就死了。靠著防彈板和運氣僥幸活下來的復興軍士兵吐著血爬起來,先跟著班長前沖!

  后面一瘸一拐站起的士兵扶起戰友,看過瀕死的匪軍,他們才不顧死還是活,滿腔怒火仇恨驅使著開槍,是快是慢都可以,他們跨過尸體,踩過被鮮血染紅的泥水,繼續前進!

  沈如松仍舊沖在最前,他已經看到了不斷開火爆出燦爛火光的迫擊炮,就在他要抬高槍口發出槍榴彈時,近處一棵樹高樹忽然爆出連綿不絕彈雨。

  “走!”只落后沈如松一步的羅虹先發現了樹冠里有人,她想也不想地雙手拼命推開班長,就是這個動作讓她慢了半拍,她舉起槍時,敵人先把彈雨傾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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