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再次返回孩子堆，一個個檢查著孩子們身上蓋的被單。
另一個差不多大的女孩也醒了，她沒有睜開眼，而是坐起身來在身邊摸索著什么。
男孩嘴唇蠕動，安撫著女孩躺了下去。
看到男孩同樣躺了下去，謝里曼輕輕的搖著頭。
“這群孩子真是可憐……”
張鋒舔了舔嘴唇，說：“還有幾個廠區沒查過？”
“倆。”
“我覺得夠嗆了，孩子們是不會跟有危險的人住那么近的。”
“孩子們有的選嗎？”
謝里曼翻了個白眼，嘟囔道。
“走吧，我們去把剩下的那兩個廠區看看。”
“哎哎哎，等一下，如果山村沃夫在這附近，一會兒開戰，這些孩子在這不是很危險嗎？”
張鋒停在樓梯口，轉過頭來小聲嘀咕道：“懸賞信息上的情報顯示，山村沃夫那邊總共七八個人，不會太難處理的。”
謝里曼沒說話，轉頭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們之后，跟在張鋒身后下了樓。
毫不意外的，另外兩個廠區也是空無一人。
張鋒蹲在草地上苦苦思索著。
“會不會威廉他們壓根就不在工業園區里藏著啊……”
謝里曼抿了抿嘴，他抽出一根煙，沒點，思索了一會后又塞回了煙盒。
“你說，山村沃夫他們會不會就藏在孩子們待的那個廠區啊？”
“怎么會呢……山村沃夫都不放人警戒周圍的嗎？”
“那還有一種可能，山村沃夫不在這兒，但威廉在這兒，他就在孩子們那個廠區。”
張鋒抹了把臉。
“知道你擔心這幾個孩子，但你不能亂猜啊，這毫無根據嘛。”
“我們又沒進去查過其他角落，沒準威廉就在哪個角落里藏著呢。”
張鋒輕嘆一口氣，看了看薄云市那高聳入云的透明穹頂，地平線下的陽光已經照在了上面，被折射的光線看上去五光十色。
“等會你要給威廉接著打電話，打到他接為止，想辦法確定他的準確位置。”
“行，你幫忙去排查一遍車間內部，就當是幫孩子們排除一下危險。”
“是是是，這眼瞅著都天亮了，活性維持箱的作用時長又少一天。”
張鋒嘀咕著，朝著孩子們所在的廠區走了過去。
謝里曼小跑著跟了上來，打開通訊器看了眼時間，六點來鐘。
“等七點我再聯系威廉吧，這會兒估計沒起呢。”
張鋒翻上圍墻漏了個頭，又撤了下來，看向一旁的謝里曼。
“車間門開了。”
謝里曼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仔細的聽著廠區內的動靜。
微弱的打鬧聲、稚嫩的呵斥聲、若隱若現的腳步聲鉆進了他的耳朵，讓他屏氣凝神。
張鋒再次爬上墻頭，朝著發出這些聲音的地方小心的望去。
只見十來個孩子排成男女兩隊，正在刷牙。
隊伍前方的孩子刷的賣力，他身后的孩子拿著個杯子跟別的孩子說笑著，等著正在刷牙的孩子的牙刷。
那個晚上起夜的男孩正拿著一件衣服往一個年齡較小的孩子頭上套著，同時嘴里嘟嘟囔囔的說著些什么。
張鋒不知道謝里曼什么時候爬上來的，直至謝里曼開口把他嚇了一跳，他才看到謝里曼扒在墻上的滑稽模樣。
“這也太慘了吧，這么多孩子共用倆牙刷……”
“我說，咱還用進去看嗎？這不明顯的沒有大人在嗎？”
謝里曼從墻頭滑了下去，揉了揉胳膊再次扒在了墻頭上。
“張鋒，這個世界上有這么一種惡到極致的人，他們專門養著這種小孩子，甚至把他們弄成殘疾，只為了把他們撒出去讓他們乞討，賺錢。
你看到那個姑娘沒有……”
謝里曼費力的指向女孩隊伍中年齡最大的孩子，她的雙眼始終迷成一條縫，眼神也沒有聚焦，別的孩子將牙刷交給她的時候也是先抓住她的手，再將牙刷放到她的手里。
“那個孩子看不見……
張鋒，我不想要山村沃夫的賞金了，我想宰了他。”
“如果山村沃夫是你口中的這種人，我肯定不會留著他的，但如果奴役這些孩子的另有其人的話，那豈不是放跑了真正的惡人了？”
謝里曼沒有回答張鋒，靜靜的看著那名起夜的男孩分發早餐。
他手中的袋子干癟得可憐，在一人份了一小口食物之后，他拿起袋子將里面的渣子倒進嘴里。
“好了，今天我們得去奎因區的救濟站吃午飯，現在就出發吧。”
孩子們一哄而散，像是回巢的魚群一般跑向了車間大門。
謝里曼再次從墻頭滑落下來，拉了拉同樣扒在墻上的張鋒。
“一會等孩子們走了，我跟著他們，你進去看看，主要是看看有沒有大人或者是大人生活過的痕跡。”
張鋒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嘀咕道：“行，不過你別忘了給威廉打電話，確定他的位置。
就算這些孩子是被某人控制的，在干掉那幫人之后可還是要找山村沃夫的。”
“我知道。”
張鋒拍了拍謝里曼的肩膀，再次爬上墻頭看著。
謝里曼為孩子們的事緊張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原因張鋒也已經知道，他認為，謝里曼與百靈鳥之間的故事絕對不是他知道的這么簡單。
他曾問過幾次，但謝里曼每次都少有的選擇沉默。
最終，張鋒明白了，這是謝里曼心中最柔軟的部分，是永遠屬于百靈鳥的。
他也曾想過，自己與合影中的林佳然是否也是這種關系呢？
沒有記憶的他對林佳然的感情不是愛，這一點張鋒清楚。
他對林佳然的感覺是，對二人關系的好奇，以及男性初見某女生時的好感與眼前一亮的欣賞。
想到這里，一個奇怪的念頭從心中升起。
如果我找回記憶，那我會不會愛上林佳然？
那我是因為記憶愛上對方？還是我本身就愛著對方？可我現在對她的感覺并非是愛啊……
然而，就在二人扒在墻頭注視著準備出發的孩子們的時候，一雙眼睛正在遠處盯著他們。
眼睛的主人躲在稠密的草叢里，像是一只蟄伏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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