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想了一會，還是小聲的說道：“我們在找他，如果找到他了，那我們可以幫你傳個口信啥的……”
怒氣從趙一敏的臉上逐漸消退，她坐了下來，碎碎念著些什么。
張鋒與謝里曼對視了一眼，雙方在這一時刻徹底明白了當年軍醫為什么要判定趙一敏無法作戰，就她現在的精神狀態來看，分明就是一顆活脫脫的定時炸彈。
正在二人想著該怎么推進談話內容的時候，趙一敏恢復了那副文靜的模樣，甚至帶著淺淺的微笑，就好像那滿臉的淚痕不是她的一樣。
“他就在月球衛城，我托人打聽過。”
“他在衛城！那太好了，你有沒有莫里尼的照片？”
趙一敏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似乎令她很沮喪。
“我被送回火星之前，所有電子產品都被收走了，任何影像都沒能留下。”
張鋒趕緊舉了舉手里的本子，說：“那你來描述我來畫，我很會畫的！”
趙一敏越說越溫柔，臉上那幸福之意就要溢出來了，似乎她那愛慕之人此時不在月球衛城，而是在她的身邊。
張鋒越畫眉頭越緊，臉上那疑惑之意看的謝里曼直皺眉，似乎他正面臨一個很不合邏輯的事情。
謝里曼湊過去看，紙上的莫里尼柳葉細眉，鼻梁小巧，嘴唇薄且水潤。
畫像已經完成，但趙一敏還在講述著莫里尼那清秀至極的樣貌，形容詞不斷的從她嘴里冒出來，但沒有一個跟陽剛的男子氣概沾邊。
“啊……邱巖也沒說莫里尼是個女的啊……”
“什么女的！莫里尼是優雅的王子！王子！”
謝里曼趕緊閉嘴，抬手示意趙一敏冷靜一點。
趁著這冗長的描述被謝里曼打斷，張鋒趕緊將本子翻了個個，將那酷似女性的優雅王子拿給趙一敏看。
“哇，你畫的好棒啊，這幅我留下了，你自己在畫一幅吧。”
“不不，你等一下，這到底像不像啊？”
“像！這簡直就是他！
我的描述不可能有問題，他臉上每一寸皮膚我都盯著看過，用細膩來說毫不夸張。
跟他一比，你們就是上帝創造人類時的殘次品。”
謝里曼與張鋒對視了一眼，不敢說話，生怕惹得這姑娘發瘋。
半個小時之后，二人走在擁擠的街道上，久久無言。
“這……這可不是簡單的戰后創傷綜合征……”
“嗯……多少有點精神不太正常了這是……”
“那……線索還有效嗎？”
謝里曼張了張嘴，又閉上了，沉默著走了好一陣才再次開口。
“就怕她口中的這個莫里尼是她幻想出來的，這長得也太秀氣了這……”
張鋒嘆了口氣，說：“不是還有幾個人嗎？再去打聽打聽吧，我覺得這個趙一敏不靠譜。
最起碼咱不能把她的話當唯一線索。”
二人對視了一眼，齊齊打了個哆嗦。
一路無話，二人返回旅鴿號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張鋒盯著那幾個人的線索直皺眉頭。
“看來只能去泰坦星鋼環市找那個混混問一下了。”
“是，其他人的位置可太難確定了。
小行星帶的斯卡納你不用想著去找，那邊幾十個小世界，還沒星政網，根本沒法查。
那個紅帽幫的殺手維斯只知道他在水星，那里的十四個城市都有紅帽幫的勢力，要去挨個查才有可能找到線索。”
謝里曼一邊說，一邊拿著支煙拋來拋去。
張鋒一把將煙截住，丟進嘴里：“確定了就出發吧。”
“正好去賽琳娜那里蹭個飛船保養。”
他們決定，第二天一早出發。
在潦草的解決完晚飯之后，他們各自返回了生活艙，這一段時間的忙碌，著實把他們累壞了。
躺在床上的張鋒看著筆記本上的素描直皺眉。
他覺得這個莫里尼，怎么看怎么像林佳然。
趙一敏那近乎神經質般的表現令張鋒感到擔憂，他不想自己也變成那種敏感到一碰就炸的樣子。
“不會我也有啥毛病吧……”
倦意全無。
他趕緊打開通訊器，在星政網上查閱著相關資料。
不查還好，這一查他感覺自己都該住院了。
正當他皺著眉看著那一條條怎么都覺得準確無比的癥狀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
他很奇怪。
謝里曼一向是推門就進的，今天怎么變得這么老實了？
“那啥，你還沒睡真是太好了。
幫我處理一下傷口吧，我前天處理的不是很好，可能是有點發炎了……”
對著別人的屁股做細活是一件令人不適的事情，尤其是對著同性朋友的屁股，而且還是個傷口外翻的爛屁股。
在忙活了一陣之后，張鋒將一個噩耗告知了謝里曼。
普通處理拯救不了這個屁股，只能去醫院進行縫合。
當他把嚇得臉色煞白的謝里曼送到醫院的時候，沒有耐心的夜班大夫招待了謝里曼。
大夫不斷的吐槽著謝里曼延誤治療，甚至沒好氣的建議謝里曼干脆屁股以下截肢算了，這把本來就嚇得要命的謝里曼當場驚得直翻白眼。
清創，傷口很深，放置引流條，縫合傷口，包扎。
整個過程，原本話癆的謝里曼愣是一聲沒吭，因為他已經在麻藥的作用下睡過去了。
這個平時連吃飯都要省下倆子的家伙，在這道位于屁股上的三厘米長，兩厘米深的口子面前，選擇了奢侈的全麻操作。
兩個小時后，麻藥勁褪去，謝里曼迷迷糊糊的被護士從治療室里推了出來。
他像是喝醉了酒一樣，口齒不清的詢問著護士治療情況，惹得護士們笑個不停。
“行啦，我向你保證，除了你老婆，沒人看得出這兒有道疤，你自己都看不出來！”
好在醫院還算負責。
謝里曼被要求留在醫院進行觀察，以確定那些戰前的麻醉劑不會有什么不良反應，而張鋒也作為陪同人員分到了一個床位。
凌晨，謝里曼已經開始打鼾了。
放下心來的張鋒又開始擔憂起自己那查到一半的心理疾病，在病房里走來走去。
“我既然都在醫院了，要不要找個醫生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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