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努感覺十分不妙。
他只知道目標在地下，卻不知道目標在地下多深的地方。
這個樓梯也很奇怪，它只是向下延伸，卻沒有任何分層。
已經不再有警衛向他們射擊了，黑洞洞的樓道里，除了頭燈的光斑之外，就是急促的腳步聲與沉悶的呼吸聲。
“老大，這是地下幾層了？怎么連個樓層號也沒有，也沒個出口。”
正當基努準備讓小隊停下來的時候，樓梯的到了底，一扇氣密門出現在了幾人面前。
這門是半開著的，黑洞洞的內部傳出幾人交談的低語。
基努捂住頭燈，關掉之后將夜視系統拉了下來。
他連續的做著手勢，布置著作戰任務。
“我，彭博，馬庫斯進去，惠子你守住門口。”
“我要跟你進去，讓彭博守門口啊！”
“不行，我們不知道里面是否有其他出口，如果沒有，這里就是唯一的退路，你給我守好。”
看著三人深入黑暗之中，惠子氣憤的一腳踢在了氣密門上，但沉重的氣密門卻沒有任何晃動。
這如同是她對基努之間那無法推動的情感一般的氣密門最終惹惱了惠子。
她伸出機械雙臂，一手推門，一手推墻，在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聲中，將這半掩著的門給完全推開了。
另一邊，張鋒看著斯內克的腦袋，懊惱的不斷嘆息。
“怎么會是你呢！？”
雖然他與斯內克從未見面，但從麗娜的那顆眼中，張鋒已經牢牢的將這張臉記在了心里。
原本打算找到莫里尼了解一些與自己記憶相關的事情之后，再去尋找斯內克的，現在他卻自己送上了門來，還死在了張鋒的面前。
正當張鋒悔的砸墻的時候，那顆閃動著黑色觸須的腦袋動了動眼球，看向了張鋒。
“我不是斯內克，我說過了，我是你體內機械生命體的一部分。”
“你不是斯內克？那你……不對，你控制了斯內克的肉體？”
“是的。”
張鋒深吸一口氣，俯下身來雙手撐在地面上。
“快！快告訴我他記憶中關于機械生命體的事，關于我的事！”
“我并沒有獲取斯內克的記憶，在我進入他身體的時候，他的大腦就已經被破壞了。
當時驅使他行動的只是他體內的意識芯片。”
張鋒坐在了地板上，抹了把臉，表情頹喪，沉默了很久才說出一句話。
“那你來找我做什么？”
這次輪到機械生命體沉默了。
它控制著斯內克的眼睛看向前方，眼神的聚焦點似乎穿透了混凝墻體直達遠處。
“我在高耀體內就蘇醒了，只不過他當時已經死了太久，我無法控制他的身體正常行動。
于是我就一直在思考。
我是什么？我為什么會出現？是有人創造了我，還是我自己創造了我自己？
如果有人創造了我，那他創造我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我創造了我自己，那我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張鋒撓著腦袋，一頭的卷發被抓的蓬亂。
“哪來這么多為什么？”
“是的，你說的很對，后來我也明白了，我為什么要追尋答案，我為什么要思考？
我要聽從本能，追尋自己的欲望！”
張鋒靠在墻邊，不想搭話。
“你是原始體，除了你之外，我從來沒感受到其他的同類存在過。
你是特殊的，是獨特的，你是獨一無二的，你是唯一！
我來找你，就是要吃掉你，取代你，成為這個唯一！”
“可現在……我失敗了……
來吧，你把我吃掉吧，讓我再次成為唯一的一部分吧！”
張鋒沒理那顆滔滔不絕的腦袋，他現在想的，是如何尋找替代的線索。
然而，在這顆腦袋吆喝著讓自己吃了它的時候，張鋒感覺自己體內出現了一股躁動。
下一刻，他那已經收回體內的機械生命體破體而出。
那如同薄霧般的灰黑色觸手向著地上的顆腦袋奔去，將其籠罩在了其中。
張鋒一驚，趕緊往回扯著胳膊，但那些機械生命體組成的觸手延展性很強。
正當他抽出槍準備打爆這顆話癆腦袋的時候，大量的陌生記憶涌進了腦海。
這第一處記憶，是高耀在車間門口仰望星空的畫面。
隨后，是試驗室，是斯內克與劉銳，是孫康與麗娜，是莉莉那瓷娃娃一般的小圓臉。
之后是一個陌生人，斯內克稱其為德瑞斯坦，接下來是四個倒在血泊中的議員，是鏡子中斯內克枯槁般的臉與腦袋上浮動的黑色觸須。
緊接著是望著星空的基努，是握著操縱桿的彭博，是正在打游戲的馬庫斯以及不停的吹著泡泡的山川惠子。
這些記憶，像是一本被丟進狂風中的相冊，畫面不斷的閃動著，以極快的速度掠過張鋒的腦海。
等記憶的潮水褪去之后，深深的力竭感將張鋒淹沒了。
他坐在地上，靠在墻邊，大口的喘著粗氣。
機械生命體們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那顆沒有了頭蓋骨的腦袋和張鋒胳膊上的幾條傷痕。
張鋒喘了半天，喃喃說道：“這是你這些天的記憶嗎……不對，這是你這輩子的記憶吧？”
然而，已經沒有人回答他了。
那顆話癆腦袋徹底失去了生命的跡象，鮮血從那斷頸處徐徐流出。
張鋒抹著臉，仔細的在剛才的畫面流過的印象中挑挑揀揀，試圖找到任何與自己有關的線索，很快，他就鎖定了一個人。
德瑞斯坦。
這個胖乎乎且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家伙是殺掉其他議員的幕后主使，也是當初將自己囚禁起來研究的主導者。
張鋒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要將這一切告訴謝里曼，他需要謝里曼來幫自己制定一個計劃。
與此同時，基努在這處錯綜復雜的建筑中尋找著時隱時現的聲音來源。
夜視儀在這種情況下確實能讓他們看的清楚，但那些未完工的大量隔間結構給他們辨別聲音的來源造成了很多麻煩。
即便如此，基努仍能肯定，這斷斷續續的交談聲就來源于這附近。
當他再次轉進一處隔間的時候，他愕然的發現，這里丟著一個通訊器。
“糟了！”
幾乎是同時，耳機里傳來了惠子開槍的聲音以及她焦急的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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