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鋼鐵余燼 > 第二百一十章、轉身,看不見
  “看來在中轉站的時候被抓回去的那些孩子被殺了。”

  長時間的沉默過后,謝里曼接著說:“研究所今天戒嚴是因為要處理試驗品,看來他們是把孩子們跟他們的機械義體部分分開來處理了。”

  看著沿著街道開始邁步的謝里曼,張鋒不解的問道:“你去干嘛?”

  “回去啦!”

  “回去?你不打算去救救那些孩子們嗎?”

  “怎么救?你說過的,他們力量很大,反應很快,義體化程度看來很高,根據你的發現,他們是只有大腦的機械義體試驗體。

  被處理的已經被處理掉了,沒被處理的估計也不會在短時間內被處理。

  你要是真想救他們就回去好好計劃一下,明天再說。”

  “可是……”

  “可是什么?門口那三個衛兵你看到了,全副武裝,像這樣的士兵試驗樓里還有兩百多人,你能把他們全殺了?

  再說了,這些士兵只是服從命令,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們有罪嗎?”

  張鋒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明天不還是要面對這些士兵嗎?”

  “等試驗品銷毀完畢他們就會被撤走,整個銷毀過程估計要到明天凌晨。”

  衛城的空港里,謝里曼向前臺出示了他的艦長證,并聲稱自己喝多了,忘了自己的貨艦停靠在了哪。

  看著停的板板正正的牛油果號,謝里曼大為感慨。

  “多么優秀的艦員,回頭我一定把他們推薦給我姐夫。”

  但當他們返回牛油果號之后,卻怎么也找不到這幾名優秀艦員了。

  張鋒滿腦子疑惑,謝里曼對這件事倒是無所謂。

  “誒呀!你擔什么心嘛,五個大老爺們呢,你還擔心他們走丟了?肯定是去找樂子,今晚不回來了。”

  張鋒一臉悻悻的坐在駕駛席上,從拎回來的袋子里往外拿著吃的。

  “你吃完了去一趟謝老板那里,剛才人家來信息說身份卡做好了。”

  張鋒噢了一聲,打開第一研究所圖紙,邊吃邊看。

  “你打算救那些孩子嗎?”

  張鋒點了點頭,說:“試試看。”

  “那可比單獨找魏一霞要難很多。

  而且你還得面臨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張鋒停下了筷子,看向謝里曼,一臉認真的聽著對方的話。

  “他們是只有大腦存在的試驗體,身體的其他部分都是試用型的設計,也就是說,他們身體的部件壞了沒地方去換。

  所以啊,當他們被你救出來三到五年之后,機體老化各種故障的時候,你要怎么幫他們呢?”

  張鋒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而且,進去找人跟進去帶一群孩子出來,這本身就是兩個不同難度的作戰計劃。

  想想看,你帶著一群孩子往外逃,碰到攔截的士兵們,他們開槍,你是能打,打不過能扛能跑的,那群孩子呢?

  他們空有一身力量,沒有作戰技能,能把你揍懵的小鬼在我們艦上還不是被兩個士兵給輕而易舉的收拾了?

  你救,他們會死,你不救,他們也會死。”

  “那照你說的,他們豈不是救也會死,不救也會死?”

  “瞧你這話說的,你我也會死,為什么總想著以生命的長度來衡量它精彩的程度呢?

  我那意思是,這群小家伙在被他們父母遺棄的時候,命運就已經被注定了,這個被注定的命運不會因為你救他或者不救他而改變結局。”

  張鋒沉默了一會,他很討厭與謝里曼爭論某件事,因為他從來就沒贏過。

  謝里曼總能在任何對方認為的道德困境下找到立足點,并在對方的邏輯框架下進行反擊,直至將對方說的啞口無言。

  這件事就是如此。

  明知孩子會死卻無法拯救的現實是真實存在的,張鋒承認這個現實的存在。

  但謝里曼卻用“改變不了的事就轉過頭去,當看不見”的理論勸說自己不要多管閑事,這是張鋒厭惡的。

  “我就是要救救看。”

  謝里曼點了點頭,一臉無奈。

  “那行,那你就等著三年之后開始一個個失去他們吧。

  他們的機體會開始老化,漸漸地不能走了,漸漸地不能跳了,不能呼吸了,看不到東西了。

  義體維修店幫不了他們,因為那些機械師從來沒在市場上見過這些獨特的零件與整體設計。

  你會焦急尋找著替換的零件,到時候你發現市面上根本沒有賣的,你會發現工廠都不愿生產那標準圖紙上都找不到對應型號、數量又少得可憐的配件。

  漸漸地,開始有孩子離去了,當你懷著沉痛又摻雜著希望的心情從他身上拆下某個配件,試圖去救另一個孩子的時候,你痛苦的發現,一人一圖紙的設計方式讓這個代表著希望的配件變成了一塊沒用的電子垃圾。

  你滿腔悲憤的尋找著當年設計和生產這些圖紙的設計師,工程師,甚至順著這些線索找到了當年的工廠,你發現,不管是這些設計師還是工程師,亦或是生產這些配件的3D打印廠全都沒有這配件的圖紙,因為這東西是涉密的,項目停了,它們就會被銷毀。

  你只能回到殘喘的孩子們身邊,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毫無辦法!

  但愿你承受得住這些。”

  這些話像一把惡毒的榔頭,瘋狂的敲擊著張鋒的腦袋,直至他啞口無言。

  他有時候很恨謝里曼,不是因為他有著能看穿悲慘命運的眼睛,而是他有著看清悲慘命運后,果斷轉身的決絕。

  這種決絕是殘忍的,無論是對看穿者,還是對命運悲慘者來說都是。

  張鋒自認為是被謝里曼摁著腦袋轉頭才對人間疾苦視而不見的,但他想了想,仍然無法欺騙自己。

  那出現在他腦海中短暫的得失計算說明了這一點。

  他沒有謝里曼的決絕,無法對自己卑劣的瞬間視而不見。

  “實際上,你根本不用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一般在處理某涉密項目的試驗體上,往往都是不處理就一個也不處理,處理了就處理干凈,一個不留。

  除非是個別趨于成功,或是有繼續研究下去的價值的個體,他們會被保留下來。

  重新開啟的項目就以他們為起點,繼續進行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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