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中的多瑞斯汀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呼吸,他盡力的隱藏著自己已受重傷的事實。
他沒想到,面前的家伙竟然是個自詡正義執行者的賞金獵人。
在他的印象中,賞金獵人,是一群只會去抓那些被迫走上犯罪道路的禿鷲,對于那些他們無力撼動的龐然大物,他們是看都不會去看上一眼的。
不得不說,事實擺在眼前,舉到自己面前的懸賞終端上明確的顯示著關于張浩懸賞任務已完成的提示。
那只舉著終端的手卻抖得厲害,與手主人那激昂的自述和冒著生命危險潛入到格林幫內部的行動完全不符。
是個有趣的家伙,但自己與他們的相遇太晚了些,不然應該可以成為不錯的朋友。
多瑞斯汀瞇了瞇眼,呼出一口氣將這個想法趕出腦海,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聯邦中還有你們這樣的人在……看來這個社會還有救……
我的時間不多了,咱們就此別過吧。”
脖子上的力量正逐漸撤去,謝里曼懸著的心仍未放下,直至對面的張鋒緩緩垂下槍口,他這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隨后轉身望去。
那黑色的斗篷飄飄悠悠,將整個瘦高的身影折了個嚴實,直至他像個幽靈一樣飄離視野,謝里曼才反應過來。
“張鋒!趕緊扛上張浩的尸體跟上他!他走的不是常規路線!”
同樣意識到這點的張鋒早就行動了起來,他跑到張浩面前一個翻滾,再起身時,張浩已經被他穩穩的背在了身上。
他回頭看了一眼孫雪晴,跟他一起跑起來的孫雪晴此時一個急剎停在了某個設備旁邊,蹲在那里盯著什么。
“干嘛呢!趕緊的啊!”
謝里曼沒好氣的嚷嚷著,頭也不回的跟著張鋒跑了起來。
沒過十幾秒,孫雪晴追上了二人,張鋒盯著遠處時隱時現的身影,時而高高躍起,時而鉆進某處類似電力檢修口之類的地方。
跑了五分鐘,他轉頭望去,見孫雪晴跟得很近,脖子里還掛著一個亮晶晶的小東西。
“那是啥啊?”
“不知道,我撿的……”
“死人的東西你都撿嗎?”
“你剛才不也撿了些裝著信用點的存儲單元嗎?”
這是孫雪晴第一次懟張鋒,張鋒還有點不適應。
“那啥……你撿它干啥……不當吃不當喝的。”
“好看。”
孫雪晴的回答依然簡潔到了極致。
張鋒笑了笑,姑娘到底是姑娘,就算身體變成了鋼鐵,愛美之心也磨滅不了。
通風管,電梯井,雜物堆放的無人通道。
張鋒跟著那縹緲的身影穿梭在各種場所,最后經過一段向上的通氣道之后,他們終于重返地面。
他滿身是汗的將張浩丟在地上,伸手將孫雪晴拉了出來,他向著管道內望去,在孫雪晴身后,空無一人。
張鋒倒吸一口涼氣,沖著管道里大喊著謝里曼的名字,但毫無回應。
剛才在追逐那黑色身影的過程中,自己是集中了全部注意力的,根本不記得謝里曼在什么時候掉隊的。
“壞了壞了……”
張鋒抹了抹腦門上的汗,作勢就要跳回管道,孫雪晴趕緊把他叫住。
“你要去做什么?”
“去找謝里曼啊還用問嗎?”
“我也要去。”
“你在這看著尸體。”
“我不要。”
“聽話。”
“我不要你自己去,很危險,而且,你不能給謝里曼打個通訊告訴他該怎么走嗎?”
沒了辦法的張鋒撥通了謝里曼的通訊,當聽到“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的提示音后,他這才想起謝里曼曾經說過的,整個廠區處在信號通訊信號屏蔽的狀態下,只有格林幫那使用特殊頻段的通訊器才能進行聯系。
張鋒急得不行,孫雪晴一臉固執。
最終,張鋒只能找來一堆建筑材料,小心翼翼的將張浩的尸體掩藏起來,二人一起返回了地下廠區。
而此時的謝里曼,正對著一處墻壁上的開口管道罵娘,一旁的箱子什么的散落一地,看得出,他已經盡了全力了。
“麻辣隔壁的,你們倒是一蹦就上去了,我咋整啊?!”
他嘟囔著,一腳踢在旁邊的袋子上,袋子被踢開一個洞,流出來一堆紫色沙子一般的東西。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之后,他嘆了口氣。
他知道張鋒一定會回來找他,他只要待在原路線上就一定會被張鋒找到。
但事與愿違,他現在必須藏起來,因為雜亂的腳步聲正從廊道遠處傳來。
謝里曼無法判斷這腳步聲距離自己還有多遠,但他能判斷得出,這絕對不是張鋒他們。
因為這是一隊人快跑的聲音。
謝里曼猛吸涼氣,四下觀瞧,現在就算只有個老鼠洞能藏,他也絕對要鉆進去。
然而這周邊除了金屬的墻壁和散亂的箱子、袋子之外,沒有任何能藏身的地方。
“管不了了……”
謝里曼嘟囔著,打開一個箱子,將里面的不知名礦砂倒在墻角,用別的箱子擋住。
簡單的規制了一下雜亂的箱子之后,他一頭鉆進了空置的箱子,蜷縮在了里面。
突然之間,他明白了一個困擾了他二十年的問題。
那個兒時動畫片中,每當愚蠢且可憐的家伙把腦袋埋進土里,在心里嘀咕“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的臺詞時,年幼的謝里曼總是嘲笑著那家伙的愚蠢。
而現在,他就是動畫片里的那個倒霉蛋。
隨著腳步聲的靠近,人們在小跑時的交談聲也飄到了他的耳朵里。
“怎么回事啊?咱們隊長呢?我們為什么要聽這個家伙的命令啊……”
“噓,隊長下去核心區很久,失聯了,你別讓教官聽到了,我特么還想活著呢!”
“什么時候下去的啊?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
“我也是聽防區靠近地下入口的鐮鼬小組說的,他們說看到瓦拉帶著四個小組急賴賴的下去了。”
“核心區出什么事了嗎?”
“指揮處的人只知道底下響了警報,但不知道因為什么。
下面的警報,只有槍響、化學品泄露、火災、嚴重機械事故等大問題才會響,現在這個事我覺得事小不了。”
“誒呦我草……誰特么把箱子放在這兒啊……”
本來聽得挺帶勁的謝里曼被踢了一腳,隨后一個人的重量壓在了他藏身的箱子上。
他抱著膝蓋,連呼吸都停了下來。
外面的腳步聲正逐漸遠去,但那個被絆倒的倒霉蛋還有那個一直在跟他聊天的家伙留了下來。
“哎呀,你怎么這么不小心,趕緊起來,一會趕不上大部隊了。”
謝里曼感覺到了人掙扎爬起的聲音,隨后是槍械與彈夾掉了一地的響動。
“真是個蠢家伙,趕緊走啊!”
他在心里碎碎念著,突然發現躲在紙箱子里的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嫌別人蠢。
“糟了……這是原材料灑了嗎?”
“趕緊收拾收拾,被人知道了可是要罰薪水的。”
彈夾又三三兩兩的掉在地上,除了這個聲音,還有另一個人幽怨嘆氣的聲音。
“跟你搭檔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謝里曼聽到二人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在收拾著被撲倒的箱子堆,隨后是二人齊齊的疑問聲。
“怎么……到底哪個漏了啊?!怎么都有東西?”
謝里曼感覺自己所在的箱子被人搬了搬,但那人像力氣不夠似的抽回了手。
“這個怎么這么重,趕緊搭把手。”
謝里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下一刻,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兩個人一起發力,但箱子無法承受謝里曼的體重,箱子是搬起來了,但謝里曼卻漏了下來,摔在了地上。
突然失去的重量讓正在搬箱子的二人向后仰去,箱子在二人手里被扯成了兩半。
謝里曼一臉緊張的左看看右看看,那兩個親衛隊成員手里各拿著半拉紙箱子低頭看著謝里曼,整個場面安靜無比。
一瞬間,謝里曼的腦海中預演了自己的若干種下場,這些下場都不是很好,都是他無法接受的下場。
有時候就是這樣,人一旦處在生死攸關的時刻,爆發出來的不一定是超量的腎上腺素,而是激發出其他潛能。
此時,謝里曼的身體好像也知道,對于空長了一個傻大個的謝里曼來說,就算給他足以讓心臟爆掉的腎上腺素,他也不可能是敵人的對手。
于是身體啟動了備用方案。
在這一瞬間,謝里曼的思路變得清晰至極。
所有他所知道的關于格林幫的事情在他的腦海中匯聚在一起,并生成出一道謊言。
“我是第一親衛隊的!”
這兩名親衛隊成員早就丟掉了紙箱,他們舉著槍對著謝里曼,對視一眼。
“第一親衛隊的?躲這干嘛呢?”
“趕緊躲起來啊,有個怪物在這配制區!你跑不過他們的,兩個隊長死了,一塊下來的親衛隊隊員全死了!”
親衛隊成員皺著眉頭。
“怪物?這下面到底在做什么實驗啊?沒聽說過正在做生物兵器啊……”
謊言這東西,一定要經過深思熟慮,突然靈光乍現的謊言雖然很有沖擊力,但這種沖擊力一旦超出了對方的認知范圍,它將起不到一丁點作用。
但這些不著邊際的風言風語起到了另一個作用,拖延時間。
墻壁頂端的開口處伸出了一個腦袋,但很快縮了回去,再伸出來的是一條握著槍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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