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軍方的曲率中轉站十分嚴格。
好在這次旅鴿號的改造項目中，有一個位于尾部的量子輔腦屏蔽室的工程。
說是屏蔽室，實際上就是一個根據孫雪晴身高建造的一個屏蔽箱，像是一個棺材一樣，擠在重離子引擎那堆粗管線的底下。
這原本是為了應付旅鴿號即將造訪柯尼斯空戰堡壘用的，沒想到倒是提前派上了用場。
兩個小時的各種過檢，旅鴿號終于進入了等待序列。
在成群的巨大貨艦之中，它顯得又小又脆弱。
曲率加速環外的時間流逝了四個多小時，而曲率環內的他們只是感覺自己在座位上坐了不到半個小時。
離開曲率加速環的時候，飛船ai接受塔樓指引自動校準著時間，張鋒與謝里曼也開始規劃著他們的航線。
接下來，就是六天的常規航行了。
大戰前就存在著的海盜仍然盤踞在此處，在他們眼里，大戰一直繼續著，從未結束過。
聯邦仍然是他們的頭號敵人。
雖然現在有聯邦政府的柯伊伯帶巡邏艦隊，但他們巡邏對象是整個柯伊伯帶貨艦航線和工程艦開采區，提供的效果十分有限。
在廣袤的宇宙中，那些航線動輒上萬公里，幾十萬公里的寬度，一旦進入這里，沒有隨行武裝，那你就不要指望巡邏艦隊能幫什么忙了。
通常，這些巡邏艦隊會派兩至三艘戰艦，運送一波從曲率加速環集中出來的貨艦抵達它們航線的集散點。
到了集散點，它們才會分散，朝著各自的資源點前進。
從這個時候起，巡邏隊的戰艦就無法再為他們提供任何幫助了。
而海盜的戰艦、小太空艇，它們會躲在某個懸浮的巨石后面，靜靜蟄伏，等待這些分散獵物自己靠近。
貨艦們一旦被攻擊，就算向還沒走遠的聯邦巡邏戰艦呼救，那在他們趕來之前，往往這些空置的貨艦就已經被占領。
對于星際海盜而言，這些貨艦最寶貴的地方不是貨艙里拉著的那些少量生活物資，而是這些貨艦身上的聯邦通行編號。
這些貨艦在被襲擊的時候，往往發出的求救信號很少有艦只收到。
柯伊伯帶，畢竟是個寬廣的地方。
就算被人收到了，大概率也是附近的其他貨艦，這些貨艦也不會前來救援。
想象一下，一只角馬被獅子襲擊了，它喊出的呼救聲不會引來同伴的幫助，只會引來其他獅子，或等著吃骨頭的禿鷲。
這些貨艦也是如此。
往往沒人發現的被襲貨艦會被修好，幾個海盜會代替艦上的船員，大搖大擺的前往資源點，按照飛船上的日志計劃裝滿一船礦物。
然后他們就開著這艘有著聯邦通行編號的飛船穿過有著層層安檢的曲率環站。
在中轉站，他們會找機會脫離編隊，破壞定位裝置，在幾大住人世界中尋找買家。
艦上的資源和貨艦本身，這一票，就夠那幾個海盜吃幾十年的了。
當然，總有些海盜是有上岸打算的，他們會將貨艦的重離子引擎編碼加以修改，識別碼加以覆蓋，在一些不法的改造商那里交上一筆錢，改變一下貨艦的外形。
這樣他們就有一艘合法的貨艦了。
搖身一變，成了跑運輸的老板。
謝里曼的姐夫就是這么干的。
他的運輸艦隊有一大半就是被海盜劫走后直接送過來的。
他會連同貨物一起開一個價，再找其他貨艦過來一趟，拉走貨物。
貨物運往買家，被劫的貨艦被送往改裝廠。
當然，對姐夫的這一行為，謝里曼是譴責的。
他曾經是這樣發表自己的意見的。
“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如果沒有你們這種人做兜底，讓海盜銷贓變得如此方便，那海盜至少要少上三分之二。”
對于這赤裸裸的指責，謝里曼的姐夫沒有做直接的辯解。
他闡述了一個觀點，并用復雜的計算加以證明，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個結論就是，歐羅巴星造的貨艦太貴了，他如果使用歐羅巴星建造的貨艦，那一艘艦，至少要跑十年才能回本。
當謝里曼準備繼續指責對方急功近利的時候，他姐夫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奈與嫌惡。
“謝里曼，這是咱倆在這聊天，我希望你不要把這些事告訴給你的父親。
歐羅巴星已經幾乎要壟斷星系內的金屬產量了。
海盜送來的金屬，我以低于市場一半的價格全都給了歐羅巴星，你爹不會給錢，他只會給我等價的貨艦。
我沒辦法，你的父親太強勢了。
我從海盜那里的收購價更低，我承認。
但我不產金屬，我只是負責它的運輸，可這每一趟的利潤都在下降，我的生意它是要維系的啊。
如果我不干了，我的貨艦艦隊將失去歐羅巴星的戰艦保護，別忘了，小行星帶還有一群海盜呢，他們像是一群鬣狗，專門挑弱小，沒有抵抗力的目標下手，他們更狠！
好，就算你看不起我養活這么一支東拼西湊來的艦隊，那你總該知道我艦隊里養活了多少人吧？
好，你就算是不看我對就業提供的幫助，我自私，我為了省錢去收那些被劫掠的艦只，可我總得給你姐體面的生活吧？”
謝里曼當時記得自己被懟的啞口無言。
現如今，舷窗之外，聯邦的護航戰艦開始返航，而那些貨艦也開始各奔東西。
集散點到了。
“唉……還得航行兩天多點。”
謝里曼枯燥的打了個哈欠，驅散了自己的回憶。
人越是無聊越是容易想以前的事，他們會像牛一樣，把與處境相關的事反芻出來，重新咀嚼一遍，咽回去，再反芻。
張鋒的記憶支離破碎，不連貫，且真假難辨，他像是得了胃病的牛，想反也沒的反芻，只能呆呆的望著舷窗外的星空。
“哎，真要碰上海盜怎么辦？我可沒記得我當過太空軍。”
“真要碰上了，你就飛你的，武器系統我來控制好了。”
謝里曼說著，用放在控制板上的腳踢了踢武器控制旋桿，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噢，我差點忘了，這是艘戰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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