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是你？”
“因為你解決了牯堡的精神毒素。”
女皇悠然說道：“這個答案應該沒有問題吧……仲原已經將牯堡的所見所聞告知中央城了，既然你可以解決牯堡的精神毒素，那么或許也有機會從根源上拔除多魯河的‘河毒’。”
顧慎笑了。
他搖了搖頭，鄭重說道：“不……尊敬的女皇陛下，您應該也清楚，這兩樣精神毒素，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東西。”
多魯河的河毒，是耗費了神座相當一部分精神力的大殺器！
牯堡的精神毒素，充其量只是金穗花的“隨手施法”，兩者之間根本沒有可比性。
他不相信是因為這個原因。
思前想后……顧慎都無法理解，女皇指派自己的真正用意。
女皇輕嘆一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慎似乎聽到風雪那邊傳來幽幽的一聲輕嘆。
“還真是不好糊弄啊……”
顧慎：“？？？”
不是錯覺，女皇根本沒有要掩蓋聲音的意思，她無奈望向顧慎，問道：“你真的想知道原因？”
顧慎沉默了一下，緩緩點頭。
“既然你想知道，那么我便告訴你好了……”于是女皇平靜說道：“你心底的那些想法都是正確的，以你目前展露的實力，完全不配我親自邀請，別說你如今初入三階的實力，就算是超脫了四階的封號，最頂級的那種，我也不會親自開口邀請。”
聽到這話……顧慎心底反而莫名舒坦起來。
就該如此才對。
女皇什么身份？他還不配！
越是這樣相處，顧慎心底越覺得“冥王火種”的存在還沒被看破，自己很安全。
熔爐中央繚繞的霜雪忽然變幻起來。
那些風雪，變成了一枚枚流星，圍繞王座旋轉，似乎是遵循某種奇異的儀式運轉著……定睛望去，那并不是流星，而是一枚枚方正到極點的古代文字。
顧慎神情凝重起來。
“邀請你來北洲，以及執行迷宮任務，都是‘占卜’的結果。”女皇緩緩說道：“你是千野的弟子，也知道占卜術是存在的。而我也可以施展與占卜術類似的預見之術……這一次重啟多魯河的任務，我的卦算方向落在了你的身上，所以我希望你能去往災境，執行任務。”
原來如此。
女皇是遵循她的占卜指引。
顧慎徹底放心了：“所以您并不是真的指望我可以拔除多魯河的毒素……對吧？”
“當然。”
女皇笑了：“以那條河的力量，你怎么可能拔除得了？”
顧慎也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如果真是前任冥王留下來的手筆，他無論如何也要將河毒收了！
“多謝陛下的邀請，我可能要考慮一下。”
片刻之后，顧慎輕輕咳嗽一聲，誠懇說道：“并沒有不尊敬陛下您的意思……只是這種危險系數極高的任務，我總要獲得一些什么。”
女皇瞇起雙眼。
她觀察顧慎已久，怎么會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的性格。
最高席的權限，可以調動這位S級在深海數據庫內的全部檔案！
顧慎進入大都，再到長野，一步步所走過的腳印，都被女皇翻閱過了一遍……這可不是一個“老實”的家伙，初入長野的時候把五大家都溜了一遍！
這是適應了熔爐內的神威，現在開始討價還價了？
“你想獲得什么？”
女皇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
“我要……保障，一個安全的保障。”
顧慎豎起一根手指，認真說道：“既然您的占卜指引落在我的身上……那么有我參與這次任務，找到【門】的概率便會大大提升。可無論如何，多魯河都是極其危險的災境，所以我希望得到安全的保障。”
他的身上有“命運女神的庇護”。
還有一個只要付出代價，便可以進行交易的“魔鬼”在尺子里等著自己。
這是雙重保險。
即便如此……顧慎依舊謹慎，他時刻謹記著褚靈對自己所說的那句話。
活下去！
在超凡世界里，活下去，才是第一要義。
顧慎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是因為他知道，北洲女皇掌控著整個多魯河災境……她的精神力可不是隨便消耗的，能夠為兩大軍團的人解除河毒，那么她必定可以讓力量滲入其中！
女皇聞言之后，若有所思。
她翻動手掌，風雪凝聚成多魯河災境的景象：“我會看著你們，這算是安全的保障嗎？”
“我需要您的承諾，陛下。”
顧慎盯住風雪中的那雙眼。
反正自己該有什么秘密，也都被看穿了，他也不忌憚對視。
一直緊握著的十字吊墜，忽然生出了反應，顧慎心頭涌現出了不可描述的指引，他順從著吊墜給出的提示，緩緩說道：“我相信您擁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我想聽到你親口保證我的安全。”
“好。”
女皇答應地干凈利落，她淡然說道：“我保證，如果你在多魯河災境內，遇到必死絕境，我會在關鍵時刻出面救下你……這個承諾，你滿意么？”
十字吊墜緩緩歸于平息。
這個“老玩意兒”還真是在運轉的啊……
從反應來看，它應該是滿意了。
顧慎也隨之點頭，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這個承諾沒有問題，自己雖然佩戴了斗戰金箍，可真正遭遇絕境，白術可是坐鎮在長野城中的，再怎么神速，也沒辦法立即抵達。
但女皇則不同了。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女皇熔爐神域內的精神力，雖然濃縮在古堡二樓，但實際上，則是隨著地底的那枚大銅爐，送往北洲各處……此刻風雪凝聚的多魯河災境，基本處于她的掌握之中！
“還有一件事。”
顧慎認真說道：“這次任務，只有我一個人嗎？”
那實在有些滲人了。
“重啟多魯河的任務，不止是你一個人。”女皇搖頭說道：“除了尋找【門】，還需要探索災境內的物資，以及殘余的源質……我會派遣調查軍團和第三軍團的精銳，只不過這一次的重啟任務，人數會很少，因為我要進行‘河毒’的二次拔除，人數太多，消耗的精神力也會很多。”
顧慎點了點頭……
如果再次大舉進入，那么拔除河毒，就要重新消耗大量的精神。
“初定規模在一百人以內，這次鑄雪召開的會議，也是圍繞‘重啟多魯河’的作戰任務進行規劃的……諸公諸將齊聚，中央城會選拔出最優秀的精銳，分隊進行探索，多魯河災境很大，有十幾個不同的分支。探索任務會持續兩周左右，這個時間，足夠把先前災境內沒有摸清楚的角落查清。”
女皇緩緩說道：“你并不是一個人在作戰，除了軍團提供的助力，你還擁有專屬的權限，這一次的行動，你擁有不受指揮的獨立行動權，如果你堅持要離開災境，不會有任何人阻攔……只不過那樣的話，你也無法得到你想要的報酬。”
很有誠意的開價。
顧慎認真聽著，忽然被一個詞戳中了心弦：“……報酬？”
他再次輕輕咳嗽了一聲。
怎么忽然就說到報酬了呢……
自己還沒來得及聊到這一茬，女皇大人主動提起，這讓人多不好意思！
不過既然已經聊到了，那么自己不繼續說下去，也有些不給對方面子了。
顧慎人畜無害地問道：“陛下，莪想問問我的報酬是什么……”
“不是俗物，不是封印物，不是秘銀……那些你都已經擁有。”
女皇坐在冰雪擁簇的王座之上，抬手支撐著下頜，她的唇角似是勾起了一個弧度，意味深長地笑道：“去往多魯河，雖然會遭遇可怕的危險，但完成這次的任務，你自然會得到你所想要的，那是一份豐厚的，足以讓人滿意的報酬。”
這個姿勢，有些困倦的意味。
說完這一句。
女皇便擺了擺手。
風雪呼嘯，熔爐外沿的溫度也驟然降低……二樓房間頓時如冰窖一般，顧慎的衣袍沾染了大量的飛雪，再多待幾秒，恐怕就要被凍成冰雕了。
他連忙向外走去，推門之前，不忘回頭看上一眼。
端坐之姿的女皇，真如冰雕一般。
無法想象，熔爐的最核心，該是怎樣的凍徹心扉？
推門那一刻。
磅礴的源質在長廊點燃，熊熊火焰瞬間焚去顧慎身上的雪屑，銷毀了一切他曾在冰雪世界中停留過的痕跡……
渾身燃燒火光的軍團長為顧慎重新關門，淡淡問道：“感覺如何？”
“有點冷，又有點熱。”顧慎笑了笑，他的心思完全沒有放在熔爐的燃燒之上，跟著軍團長離開了女皇的所在地，他默默想著二樓最后的談話。
“……”
如果換做其他人，給出這樣的報酬，顧慎根本就不會過多理睬，經典的畫大餅。
可偏偏開口之人是女皇。
是締造了一門“預見之術”的女皇！
想到王座上的那道身影，顧慎便隱隱有些心虛。
他覺得自己很多事情，都被女皇看穿了……或許只剩下冥王的身份這么一張底牌，還沒有被揭開。
舉個例子。
整個長野，五大家三大所，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擁有“占卜術”。
可從女皇的話語里，顧慎明顯感覺到，她知道自己只是知曉“占卜術”的存在，而不是真正“占卜術”的擁有者。
正因為被看破，所以顧慎才對女皇的能力感到震撼，以及信任。
所以……她所說的“報酬豐厚”，是親眼看見了自己完成重啟多魯河災境任務之后的景象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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