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燼和王遠走在回家的路上。
兩人都各有心事,誰都沒有說話。
走到一半時,王燼忽然冷不丁地開口:“那個女生是你的女朋友?”
王遠大吃一驚,臉上瞬間浮現紅暈,差點當場跳起來,本能否決:“哥你說什么呢?什么女朋友?”
“你看我像傻子嗎?”王燼有些無語地瞪了王遠一眼:“放心,我不像爸媽那樣不開明,不就是談個戀愛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燼這才有些訕訕的點頭:“嘿嘿,哥,這都被你發現了。”
“跟我詳細說說。”
“那個女生叫潘菲,是這幾天才轉來我們學校的,好像是從其他城市的學校里轉來的,她家境很好,成績也很好,據說上次測試時,氣血值已經達到了1.2以上。哥,你剛才也看見了,她長得很漂亮對不對?
嘿嘿,她剛轉來我們班,對大家都不熟悉,我作為班長,和她的交流比較多,一來二去,關系和她就越來越好,然后我們就在一起了……
哥你是不知道,她說話特別……”
一談起那個名叫潘菲的女孩,王遠立刻就眉飛色舞了起來,正要滔滔不絕地和王燼吹噓女朋友的好的時候,王燼卻出聲打斷了他的話:“那那幾個男生呢?和我講講他們是怎么回事?”
“那幾個男生?”王遠愣了一下,心道你不是問我的女朋友嗎,怎么還問上那幾個男生了。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王燼一眼,旋即有些恍然。
原來是這樣啊。
難怪哥哥長得這么帥,卻到現在都沒有女朋友。
原來原因在這里!
“他們是和潘菲一起轉校過來的,似乎是來自同一個城市的同一個學校,他們和潘菲的關系很好,家也住在同一個小區,上下學經常形影不離。那幾個男生的成績也都很好,氣血值也都超過了1,家境也很好,似乎都住在城里那個有名的別墅區……”
王遠斷斷續續的講述之中,王燼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
都是轉校生、都是從外地轉來、家境都非常好、住同一個小區、成績都非常突出……
一個個細節串聯起來,讓王燼越發覺得不對勁。
方才從元城一中的校門口離開時,那幾個男生臉上如同木偶一般僵硬而同質化的笑容。
回想起來,更是讓王燼心中有種驚悚之感。
“這幾個家伙,一定是有什么問題……”
他自語一聲。
“哥,我雖然和那幾個男生關系還算可以,但也就知道這些東西了。”
王遠還在耳邊斷斷續續地嘮叨著,不過嘮叨的內容卻越來越奇怪了:“哥,你看上他們之中哪一個了?你告訴我,我把他的聯系方式給你。”
“???”
王燼頭上浮現幾個大大的問號:“我看上誰們了?我們剛才不是在討論那幾個男生嗎?”
“對啊,就是那幾個男生啊。”
王遠一臉的理所當然:“你看上他們之中的哪一個了?你告訴我,我幫你打聽打聽,看看你看上的哪一個有沒有和你同樣的想法。”
王燼的臉色開始黑了。
然而王遠還沒注意到,仍舊自顧自地嘮叨著:“哥,你放心,我和爸媽也不一樣,我也很開明的,這個年頭,性別不重要,自己喜歡就行了,咱們家還有我在,傳宗接代的事情你也不用愁,你就放心大膽地追求自己的幸福就行,爸媽那邊我會幫你……哥你干什么?哥,我可是你親弟弟!你打死我我們家就沒有傳宗接代的了!哥!”
他抱頭鼠竄,身后的王燼頂著一張黑如鍋底的臉追著他打。
“你給我過來,我保證給你留一口氣!”
“哥,你干嘛~哎呦~”
.
“你是說陳大爺嗎?”
王遠驚訝地抬頭看著身邊的王燼,頭發亂糟糟的,像個鳥窩一樣。
他被王燼追殺了一路,這鳥窩頭就是王燼的戰果。
崔秀問起時,王遠只能謊稱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把頭發給摔亂了。
此刻王燼問起那個保安大爺,王遠臉上浮現幾分同情地道:“陳大爺也是個可憐人,聽說他年輕時有個兒子,可惜在戰場上去世了,兒子去世之后,他的老婆因為悲傷過度,沒多久也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他自己。
他的兒子在軍部據說職位不低,戰死在戰場上之后,軍部發了相當數額的撫恤金,本來靠著這筆撫恤金,陳大爺下半輩子都不用愁吃喝的。
但聽人說,陳大爺不想用兒子拿命換來的錢茍活,他把那一大筆撫恤金都捐出去了,捐給了那些貧困家庭的學生,他說他兒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人族昌盛,不必再畏懼無窮無盡的異獸,這筆錢拿來資助那些將來有望在戰場上建功立業的年輕人們,比起花在他這個糟老頭子身上更有價值。他兒子在天之靈也會同意的。
對了,我還聽說,陳大爺每個月都會把自己的工資也捐出去,只留下足夠自己日常花銷的那一部分,每天晚上還會出去撿廢品,賺來的錢同樣也會捐出去……”
王燼默默點頭。
他起初還在想,軍部對戰士們的撫恤是相當厚到的,為什么大爺還要辛辛苦苦地去做保安。
現在他終于明白了。
這個年過花甲的老人,是在以這樣的方式,為故去兒子的愿望貢獻一份力量。
為此,他寧可吃糠咽菜,生活在窮困之中。
下意識地,王燼又想起今天下午時,那個穿著臟兮兮保安服的老人拉著自己滔滔不絕地聊天時的場景。
他很樂觀,充滿希望。
這個老人,對此甘之若飴。
他將兒子的那一份生命,一起活了下去,以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懷著憧憬和希望,為人族之興作出了一分貢獻。
盡管這份貢獻,對于人族的整個大勢而言,或許微不足道。
但已經是這位老人的全部。
“真是個可憐又可敬的人啊……”
一旁的老爸也發出一聲感嘆。
“是啊,我們學校的學生都很尊敬陳大爺的。”
王遠附和了一聲,又有些好奇地問道:“哥你是怎么和陳大爺這么熟的?陳大爺很盡職盡責的,任何陌生人出現在我們學校周圍,都會被他第一時間攆走的。”
王燼沉默了一下,道:“陳大爺說,我長得很像他去世的兒子。”
飯桌上一下子寂靜了,崔秀和王偉對視一眼,都沉默了一瞬,王遠也有些發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崔秀忽然問道:“小燼,你現在……不用去學校了嗎?”
“對,我已經和學校那邊打好招呼了,到高考之前,我沒必要再去學校,只需要自己修行就可以了。”
王燼點點頭。
“那這樣吧。”
崔秀將一塊肉夾到王燼碗里,輕聲道:“正好上次呂會長來,帶了不少補品過來,你過幾天,拿一些給陳大爺送過去吧。”
王燼愣了一下。
“好。”他的臉上浮現一抹笑容,輕輕點頭。
“對了,爸媽,呂會長送我們的別墅,我們搬不搬進去啊?”
“搬,肯定搬,那么好的別墅,你媽和我這輩子都沒見過,怎么能不搬?不過搬也得過上幾天,這幾天拆遷的事情快要定下來了,等拆遷過后我們才能搬過去……”
.
晚飯過后,忙了一天的崔秀和王偉兩人收拾干凈桌子,紛紛回房間休息了,王遠也正準備回房間,王燼卻叫住了他。
“小遠,過來。”
“干嘛,哥,你下午都打了我一路了,還要打我啊?”
王遠一臉警惕。
“……”
王燼沒好氣地上前就是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不顧王遠委屈的目光,手掌一翻,一顆灰色的丹藥出現在他的手中:“把這個東西吃了。”
王遠瞪大眼睛,看著王燼掌心中那個灰不溜秋猶如糞團一樣的東西,半晌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王燼,聲音有些顫抖:“哥,我可是你親弟弟啊,我不過就調侃了你幾句,你竟然想要毒殺我?”
“……”
王燼懶得和這個戲越來越多的弟弟廢話,一把把他薅過來,掰開他的嘴,強行把這顆洗髓丹塞到了王遠的嘴里,把王遠給嗆的差點沒喘上氣來。
“咳咳,哥你干嘛,差點嗆死我!”
王遠灌了一大口水,才把那顆洗髓丹給咽下去,不滿地道。
他又砸了咂嘴,臉上浮現回味之色:“咦,哥你這給我吃的這糞團味道還不錯,還有沒有,再給我一顆。”
“你當這是大白菜啊?”
王燼白了他一眼,道:“這是我從軍部拿回來的好東西,名叫洗髓丹,有洗筋伐髓的作用。”
“洗筋伐髓?”王遠瞪大眼睛,他知道,氣血達到四級武者之后,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以氣血洗刷肉體,提煉肉身雜質。
方才那顆灰不溜秋的糞團,竟然有這種功效?
要是多吃一些,那我豈不是可以直接起飛?
“哥你還有沒有那個洗髓丹,再給我幾顆……哥你別走啊……”、
彭!
王燼不理會王遠的追問,砰的一聲將房間門關上,將王遠的聲音隔絕在門外。
真以為洗髓丹是那么好弄到手的啊。
他在集訓營的最后一周,也就練出來二十幾顆而已,這么長時間,早就吃了個七七八八,給王遠吃下去的,已經是最后一顆了。
.
半夜時分,王燼從夢中驚醒,聽到客廳里有匆亂的腳步聲沖入了衛生間。
他起身到衛生間去看,卻見王遠正扶著馬桶大口地嘔吐著。
嘔吐物中,有幾個粉紅色的小肉瘤,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蘑菇,很是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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