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冠上珠華 > 三十七·阻礙
    最近許崇總是早出晚歸。

    各衙門剛開印,事情就一件接著一件不斷。

    先是讓查云南前任土司被害,現任土司得位不正的事兒,弄得禮部和兵部雞飛狗跳,查出不少糟烏勾當。

    而后元豐帝便下旨,褫奪了現任土司的爵位和尊號,拒不承認這個土司了。

    現任土司剛上位的時候還好,這些年越發的不成體統,對朝廷也是陽奉陰違,明面上一出,背地里一出的。

    不僅上貢給朝廷的御馬屢次出錯,又壓制不住愈演愈烈的土人之爭,本來元豐帝就已經對他十分不滿,正巧木三小姐的事情就出了,簡直是瞌睡就碰著了枕頭,他當然不會再留著那個無用的土司。

    剛好借著這個機會,給木三小姐和木三小姐的侄子正名,讓蕭恒等到上元節過了便啟程,這一次占據了名分大義,還有木三小姐在,占盡了天時地利。

    元豐帝雖然對擁戴蕭恒為儲君的奏章不置可否,但是讓蕭恒當欽差去云南,卻也是肉眼可見的看重。

    一時之間,重華殿變得炙手可熱起來,朝中要給蕭恒正名的聲音小了一些,卻又多了另一重聲音----不少大臣上書,要元豐帝趁早給五皇子和蕭恒都定下親事。

    連田太后也勸元豐帝:“論起來,小五也的確是到了年紀,便不說他,阿恒難道就小了?皇家子嗣傳承何等重要?大臣這話說得卻是沒錯的,皇帝,你要想一想才好,老三廢為庶人,她的孩子自然是不必說了,都不能再算你的孫子,莊王也是你總該要多想一想才好。”

    元豐帝便嘆一聲氣:“現如今談這個也不大合適,還是再等一等吧。”

    田太后見好就收,也不再提,只是說起了十一公主:“還是不肯出來嗎?”

    “被嚇怕了。”提起這件事,元豐帝的表情淡淡:“傷的重,雖然御醫已經想盡辦法,但是還是不可避免留下了傷口,平常最活潑不過的人,如今卻連門都不肯出。貴妃為了這件事,這些天憔悴不已。”

    田太后眉眼冷肅:“難不成就這么算了?!簡直笑話!一個小宮女,就敢這么明目張膽的謀害公主,陷害縣主,結果就自盡了事,別的什么都查不出來?傳揚出去,豈不是令人笑掉大牙?!錦衣衛是干什么吃的?!”

    不管于情于理,田太后的這番話都絕對沒有說錯一字,可元豐帝卻顯然是不大想繼續這個話題,只是沉聲道:“死無對證,自然無法可查。”

    田太后疑竇叢生----十一公主可是元豐帝素來最喜歡的女兒,按理來說,元豐帝該查個天翻地覆才是。

    可元豐帝這哪里是想繼續查下去的態度?

    是出了什么事,讓元豐帝的態度經過了這十幾天,便變了?

    此時龐貴妃也有同樣的疑惑,她勸了女兒吃藥,疲倦不已的從公主的寢宮里出來,便見靜姑正在外頭候著,頓時挑了挑眉,領著靜姑回了宮中。

    “說罷,怎么樣?”龐貴妃眉眼間都是冷厲:“那個宮女,真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  查了這么久,怎么還是一無所獲?

    靜姑的表情凝重,上前兩步跪在龐貴妃跟前請罪。

    龐貴妃頓時沉默了。

    她掌握后宮權柄多年,靜姑也是宮中有頭有臉的女官,便是如此,竟然都查不到半點東西,這何其荒誕?

    沉思片刻,龐貴妃緊緊盯著靜姑問她:“當真一無所獲?你實話實說。”

    靜姑就低了頭,幾經猶豫才壓低聲音:“娘娘,查到這個小宮女是當初先皇后娘娘宮中藍嬤嬤的干女兒..”

    龐貴妃恍然大悟。

    怪不得元豐帝不肯再讓人查下去,原來是因為涉及了胡皇后?

    胡皇后這位皇后,仙逝的越久,在元豐帝心里的地位便越是的重,一直到如今,只怕是沒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只余下好處了。

    人人都知道,胡皇后事元豐帝的逆鱗。

    龐貴妃撐著頭冷笑了半響。

    而宮外的白鶴觀中,因為是逢了汪家打醮,蘇邀跟著家中的老太太一道來送禮。

    如今兩家的親事已經定下,再沒有什么可以避忌的,都當正經親戚往來了,蘇老太太領著蘇邀到的時候,汪老太太還歡喜的專門朝蘇邀招手,要蘇邀去她身邊坐。

    汪五太太的肚子已經能稍稍看見了,這一次她也在,見了蘇邀,笑著問了一聲好。

    蘇邀也急忙跟她見禮,見她滿臉紅光,就知道胎兒應當是沒有什么隱憂了,便轉過頭跟汪悅榕笑著咬耳朵。

    汪悅榕捏了捏她的臉,上下端詳了一陣就忍不住笑:“你呀你,真是走到哪兒哪兒便是是非地,我可聽說,你又惹出事端了。”

    蘇邀頓時便有些促狹的挑眉:“聽說,你是聽誰說?”

    自然是聽蘇嶸說的了。

    汪悅榕一時滿臉都羞紅了,擰了擰蘇邀的臉朝她皺皺鼻子:“當真是一點兒虧都不肯吃,你這個小壞蛋!”

    兩人笑了幾句,汪悅榕笑著跟汪老太太請示說去后山走走,汪老太太跟蘇老太太正要商議事情,聞言不甚在意的答應了,只是叮囑她們兩個要帶足人手,這才放她們出門。

    汪悅榕拉著蘇邀出來,一出來便問:“宮里的事兒,莫名便沒有任何下文了,你便半點都不擔心么?那個宮女若說沒有受人指使,怎么可能?若是不把背后的人拉出來,沒了這個,還有下一個的。”

    蘇邀提著裙子跟在她后面,眼看著一只松鼠順著樹干一溜煙的跑不見了,捂著自己的脖子仰著頭透過樹枝去看天,片刻后才輕聲道:“她死了,死無對證。”

    汪悅榕一時靜默,又哼了一聲:“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不,這個宮女幫了我一個大忙。”蘇邀笑了笑,轉頭見汪悅榕疑惑的盯著自己,也不解釋,只是道:“我一直在查的事情,想必也快有結果了。”

    汪悅榕聽不懂她的話,戳戳她的額頭:“又打啞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