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最終停在了一個破廟跟前。
蓮都太大了,這里有著數百萬人生活,有生活在陽光里的上師僧侶們。
那么自然就會有隱藏在暗渠里的貧民。
在蓮都西南角落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它叫做臨港巷,其實就是貧民窟。
這些人的祖上都是武者或者僧侶,曾經頗有權勢,但是隨著時間,他們的權勢和財富已經被雨打風吹去。
只剩下一個有別于農奴的身份。
平民或者說貧民。
“要暫住在這里嗎?”葉銘語氣沒有變化。
他自然不在意住在什么地方,但是一個生了病的小孩子,住在這里確實是很不妥的。
“師父,不是的,我曾在離開蓮都之前,將能證明我身份的東西藏在了這個破廟里,我要先取出來。”
“盡快!”葉銘點了點頭,眼神望向廟內,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瞳孔微微一縮。
“是!”
片刻之后,千不易從破廟內拿出了一個金色的包裹。
“師父!……”千不易的聲音戛然而止。
不知何時,周圍已經被黑衣人包圍。
千不易哪里不知道自己一行人回來的時候已經落入有心人的注視下了。
“可是長生觀葉長生觀主當面!”領頭的一個黑衣人沉聲問道。
“你看什么,我不想住在破廟里,趕車啊。”葉銘的聲音從馬車內傳來。
千不易如夢方醒,連忙趕回馬車。
“葉觀主,我家呼圖克圖邀請您前去見一面。”
呼圖克圖,佛語,長壽的貴人,轉生的貴人諸多意思。
佛國已經不是當年純粹的佛國,里面魚龍混雜,有佛國的古老貴族,也有后來擁護武祖三弟子復辟的新貴族。
不同利益的交織下,里面的稱呼也十分復雜和不合理。
但是能被尊為呼圖克圖的,一般都是佛國的皇室中人。
“你家大人要見我,又不是我要見他,讓他來找我。”葉銘淡然的聲音從車簾外傳出。
頓時間黑衣人一個個怒目而視。
主辱臣死!
“葉觀主,謹言慎行。”領頭的黑衣人怒喝一聲。
“聒噪!”葉銘一聲斥責。
霎時間一股股空氣凝結,天空中驟然一暗,仿佛無窮的光明凝固。
一尊宛若魔神的恐怖身影從九天駕馭風雷殺向黑衣人。
為首的黑衣人眼角開裂,血色在他的瞳孔彌漫,他的表情恐懼,十分猙獰。
一行人莫名其妙,因為在他們眼里就是葉銘罵了一句聒噪,首領就這般模樣了。
葉銘雖然還沒有突破到窺天之境,但是已經慢慢的領悟到武道意志對戰斗的輔助作用。
“請葉觀主暫熄雷霆之怒!”遠方一個男子在貧民窟的房頂上不斷跳躍,騰空而來。
聲至!人也到!
說話的男子中年模樣,身穿八卦道袍,三縷長髯,仙風道骨,宛若謫仙。
“我還以為你會更有耐心。”葉銘輕笑一聲,收回了精神力。
領頭的黑衣人一口逆血吐了出來,整個人癱倒在地。
“葉觀主不覺得自己太霸道了嘛?”男人扶起首領,語氣平淡。
“不覺得,我若是霸道,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你了。”葉銘在車里。
“葉觀主不光霸道,還很自信呢。”男子冷笑道。
“是褚魚,佛國的大宗正手下的門客,據傳聞是大周天修為。”千不易輕聲介紹道。
“傳聞是錯的,這位先生已經是窺天武圣了。”葉銘將手伸出車簾,指著褚魚說道。
他的手指伸出,竟如同一輪太陽一般,眾人的目光無不被吸引。
感嘆這世上竟然有如此美麗的手指,宛若雕刻大師精雕細琢一般。
千不易聞言內心一跳,窺天武圣!整個這天下能不能找到三十個都不一定,現在眼前就有一個?
“葉觀主真是張狂。”褚魚看著葉銘竟然沒有理會自己,而是繼續和千不易交談,怒從心頭起。
這話不是玩笑,褚魚的腦后竟然真的燃燒起火焰來了。
火焰之中,一只一頭八臂,三只眼睛的怒目明王自火焰之中誕生。
《降三世明王怒火焚拳經》
佛國九大秘傳之一,褚魚能修煉這本拳經。
也就是說這個褚魚不光是大宗正的門客,也是他的親屬。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親屬。
總不能是干兒子吧?
四周來看熱鬧的武林人士解開了葉銘的疑惑。
“這不是鷹隼派的褚魚嗎?這都進階窺天了,了不得啊!”嗑瓜子聲。
“咳咳咳!了不得什么啊,不要臉,把自己女兒送給大宗正了,然后自己又娶了大宗正的妹妹。
咳咳!老太太都七十了,這老小子還天天獻殷勤呢,噓寒問暖,像條狗一樣,咕咕咕。”喝水聲。
褚魚頓時滿臉通紅,憤怒的來回找尋說話的兩人,但是卻未曾找到。
“你一個道士打扮,修煉的卻是佛門密武,你到底是道是僧呢?”葉銘明白了原由,然后繼續詢問道。
“你管我是佛是道,今天大宗正要見你,速速隨我前去,否則別怪道爺我施展手段。”褚魚冷哼一聲。
明王迎風便長,眨眼之間化作一尊十米左右的巨大神像。
“你和這位大宗正熟悉嗎?”葉銘繼續問道。
“不熟悉,他是老佛主的哥哥,當年就因為佛主之位,有過齷齪,這么多年一直不和。”
葉銘明白了,掀開車簾,抬頭看向明王法相。
“你倒還算識時務,快……”
“你比千秀實真是差的太遠了,若不是你的資質問題,那就是說你修煉的武學有問題,你做出這么大的犧牲,看來人家還是信不過你。”葉銘打斷了他的話語,言語之間多是諷刺。
明王身上火焰又熾熱幾分。
葉銘眼睛發亮,頗覺有趣,這門降三世明王可以將使用者的怒火轉化為力量。
理論上怒火無窮,力量無窮。
但是此法詭譎異常,有降妖伏魔的恐怖神通,但是怒氣如同一把雙刃劍,既傷敵又傷己。
如沒有高深佛法的化解,他的忿怒之氣會一直囤積在肝臟,初時還好,若是十多年,必然五臟失調,傷及內息,別說一百二十年陽壽,可能連古稀之年也未必活的到。
這天下間高深佛法哪里去尋,自然是佛國。
這也是佛國控制手下的手段之一。
“呼圖克圖只是說帶你回去,沒說無傷,我把你打個半死,也帶的回去。”
話音落下,明王手中多出一把巨大的降魔杵。
巨大的降魔杵從天而下,宛若神佛滅魔一般,四周的空氣被高速燃燒,降魔杵四周燃燒著熾熱的火焰。
葉銘搖了搖頭,伸出一根手指。
葉銘的骨架適中,再加上黃雞比例的肌肉,所以身形其實很好看,尤其是手指,經過多門術法和武學的淬煉。
已經宛若玉石一般光彩照人。
“好托大!”嗑瓜子的聲音再次傳來。
“是啊,這褚魚雖然是取巧進階,但好歹是窺天之境,這個叫葉長生的,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底氣,憑借大周天修為就敢抗衡窺天,他要是能接的過這一招,老子我就戒酒。”話音落下,咕嘟嘟的喝酒聲再次傳來。
“我就戒瓜子。”
不理會兩人的聒噪,降魔杵和那根如玉的手指緩緩接觸。
剎那,那凝聚了武道意志,精血和先天之氣的恐怖虛影。
借助著龐大的動能輕易間可以摧毀一座山峰的降魔杵就被葉銘的手指停在了空中。
就那么停住了,沒有打碎,沒有下沉,沒有僵持。
仿佛打過來的不是窺天武圣的拼命一擊,而是鄰家幼童的打鬧的拳頭一樣。
嘩啦啦!
啪!
瓜子灑落加上酒壇碎裂的聲音傳來。
“我的五十年高粱酒!”痛呼聲緊隨其后。
“反正你也要戒酒了,沒用了。”嗑瓜子的男人寬慰道。
褚魚更是不可置信,他瞪大雙眼,喃喃自語。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你太弱了,弱的讓我不相信你也是窺天。”葉銘嘆了一口氣,隨手一揮。
褚魚就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他的千錘百煉的身體根本就壓制不住,化作天邊的一顆流星,不知道被扇飛到哪里去了。
“也許是我想差了,褚魚才是正常的窺天之境,但是武者的窺天很類似于近仙九重,他的下限和上限相差太大了。”
葉銘自省。
“你們不走,是也愛飛嗎?”
眾多黑衣人鳥獸飛散。
葉銘朝著遠處望去,頓時兩個黑影逃之夭夭。
“天榜之中可有愛嗑瓜子和愛喝酒的高人?”
“天榜第九,丐門上公,降龍尊者,郭十七!聽聞此人常愛嗑瓜子,愛湊熱鬧。
天榜第十,溫家家主,混元豪俠,文邦昌,這人是酒不離身。”
“那就是這兩個人了,竟然敢窺探我?”
“要不要我找同僚搜尋兩人。”千不易詢問道。
“不必,先去你原本要去的地方。”
“是!”
車馬蕭蕭,又走了半個小時,已經來到了一個宅院前。
高門深院,朱漆大門,青石臺階,雕梁畫棟,金碧輝煌。
門前一個巨大的牌匾,上面用古梵文書寫著三個大字。
當然葉銘不認識。
但是千不易輕車熟路的朝著大門前去。
門前兩個后天武者持戟交叉,攔住去路。
千不易將自己手中的一塊碧玉遞給門前的侍衛。
“請傳達偉大的呼圖克圖,故人之子前來拜訪。”
“請等候!”
葉銘的眼睛閃爍,霎時間墻壁,假山,門板。
看到了收到玉佩的那個壯漢。
這是一個無發的魁梧男子,年歲大約在六十多歲。
但是面容威嚴,身上穿著一身金黃色的僧衣。
手中翻看著千不易送給他的玉佩,眉目之間盡是猶豫。
崩!崩!
眾人看不到的地方,雖用濕棉被包裹,但是破甲弩仍然被拉的嘎吱作響。
南北大道有高手氣機勾連,封鎖了進退道路。
小道之中,也有輕功高深之人在隱藏暗處。
天地間如同套上了枷鎖一般,空氣沉重甚至讓很多人忘了呼吸。
千不易頭上的冷汗嘩啦啦的流了下來,雖然明知道葉銘可以保護他,但是內心還是不自覺的出現了恐懼的情緒。
嘎吱!
大門被緩緩打開。
一個管家走了出來,嘴唇微啟。
外界霎時間就如同繃緊的弓弦,緊張了何止十倍。
所有人都在等著這個管家接下來的話。
“大人讓您進去。”最終管家這般說道。
霎時間,緊張氛圍一掃而空,街道兩旁的諸多高手的氣息消失。
破甲弩被放回原處。
葉銘抱著茄茄和千不易緩步走入了宅院之中。
宅子內部占地極廣,富麗堂皇,一行人七扭八拐最終走進了一個屋子。
屋內正是看著玉佩的男子。
“千不易叩見睿王爺!”千不易跪在地上叩首。
瑞王爺,千秋落。
當年上上代佛主共有四子。
長子千秋風,現任大宗正。
次子千秋悲,上任佛主。
三子千秋雨,現任佛主。
四子千秋落,被封為睿王。
“這是什么東西?”睿王深深地看了一眼葉銘,然后低聲問著千不易。
“這是我父親的信物,他說我祖父得到一塊美玉,他命令能工巧匠將他一分為四,送給他四個兒子,上面寫著我父親的名字。”
葉銘看著千秋落手中的玉佩,一個悲字正在其中。
而在他腰間懸掛的玉佩赫然和千不易的一模一樣。
只不過中間的是一個落字。
“你是想說,你是我二哥的兒子。”千秋落的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波動。
“我敢騙睿王,這是我父親給我的宗碟。”千不易又將懷里的玉碟呈上。
千秋落沒有第一時間接過,而是看向葉銘。
“這一位就是葉長生葉觀主吧。
長生觀門外重傷千秀實。
臨港巷,葉觀主武道通神,為何要趟這趟渾水呢?”
葉銘低眉掃視了還跪在地上的千不易,然后開口說道。
“我本是那高山上只知苦修的山野道士,道心雖愚且堅,奈何我這一脈人丁稀少,就這么一個徒弟,還被人欺負了。
靜極思動之下,還是想看看這天下高手的手段,也想為我徒弟討個說法。”
千不易感激的看著葉銘,他有信物宗碟已經好幾年了,為什么不敢來找千秋落。
不就是缺少一個能壓得住局面的大高手出現嗎?
要不然他前腳剛來,下一秒就會被千秋落押送給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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