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在她的識海里，她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端木雅望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看著眼前的布條門，站了一會，然后伸手掀開布條門，她探頭進去。
剛探進去一看，就看到一群人坐在棚子里，手中端著一個杯子喝熱茶。
詭異的是，這么多人，棚子內居然一點聲響都沒有！
這些人倒是敏銳，端木雅望沒發出什么聲音，他們齊刷刷的就轉過頭來了。
于是，端木雅望看到了清一色的面具齊刷刷的對著她。
面具本來也是慘白模樣，一下被這么多面具看著，端木雅望都覺得有點驚悚，一時間居然沒能說出話來，就這么盯著這些面具看。
“你來為何事？”
忽地，她聽見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也不知出自誰之口。
但端木雅望知道是問她的，忙回答：“我是來接受懲罰的。”
“哦？”
說話人的聲音有些詫異，而后道：“將你的懲罰內容給我看看。”
“是。”
端木雅望應了一聲，從懷里掏出了懲罰的紙張，正要遞出去，卻犯難了，“請，請問這給誰？”
二十來人，都是一樣的面具啊。
面具是只能看到眼睛，是看不到嘴巴的。
“不知要給誰，你進來作甚？”還是那個聲音，話語像是責怪，然而語氣很平淡。
“是。”
端木雅望眸子一動，往里走了幾步，再穿過人群，將紙張雙手遞給了其中一個人，“請過目。”
她遞出去的一瞬間，她感覺到原本安靜的坐著不動的人，好像有了小幅度的動作，但是也沒聽到誰說話。
“你很聰明。”
她跟前的那個人說了這么一句話，這才伸手將她手中的紙張遞了過去，再加了一句：“不過，在我面前最好不要耍第二次小聰明。”
“是。”
端木雅望乖乖認錯。
她知道這人是什么意思。
因為，她從一個人說話開始，她其實就知道要將紙張遞給哪一個人了。
但是，這人一共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話，她辨別到了這個人應該坐在哪個方向。
哪個方向坐了好幾個人，她卻不能一下子辨別到底是誰，心中是沒有確切的答案的，又怕隨便給一個，也會遭受到懲罰。
所以才故意耍小聰明，讓那人多說了一句。
這才準確的猜到了到底是誰說的話。
但他一眼識破她，倒是讓她覺得有點意思。
而且識破她還愿意跟她說了第三句，就更有意思了。
那人抬眸看了一眼端木雅望的乖巧模樣，才緩緩的低下頭，將手中的紙張打開。
旁邊的人有小幅度的動作。
似乎是想探看。
看到紙張上的內容，幾個人眼睛對眼睛，面上看不到表情，嘴上不言，似乎是用眼神在交談著什么。
當然，也有可能是心語傳音。
片刻后，拿著紙張的人確認的問了一句：“你要梵音？”
端木雅望點頭：“是。”
“朝拜儀式是放逐節第一個儀式，梵音尤為重要，如果你梵音出現了錯誤，會影響這一批所有朝拜的人的福與運。”那人不緊不慢的，語音平靜道：“也就是說，一旦出錯，你會背上一百多人的債。有債自然要還，你要思考清楚了。”
端木雅望頷首：“是，我思考清楚了。”
“不怕？”
端木雅望垂首乖巧道：“我有信心。”
“好。”
那人見端木雅望態度果斷，也不再勸說，將手中的紙張放在了桌面上，動手提起桌子旁雪白的爐子，拿過一側雪白的杯子，倒了一杯水地給她。
端木雅望連忙罷手，“不敢當不敢當。”
“此乃洗滌之水。”那人不疾不徐道：“梵唱不得含雜質，一旦有雜念，會感染所有朝拜者。”
也就是說，這洗滌之水，必須得喝。
端木雅望看了一眼這水，發現白白的 白白的一片，就是清水。
她原本還以為他們在喝茶，難怪她沒聞到茶香，原來喝的都是洗滌之水。
“好。”
端木雅望彎腰，雙手接過杯子，昂首一口喝了。
這一喝，她沒聞到什么味道，就是水下毒之后，整個人都變得輕盈了起來，輕飄飄的，異常舒暢。
喝完后，她將杯子放在桌面上，等待那人的進一步指示。
那人手一揮，桌面上她喝過的杯子便不見了，他開口：“朝拜要開始了，你可以準備了。”
那人話一說完，就有差不多十個人齊刷刷的占了起來。
他們似乎就是要上臺敲木魚和吟唱梵音的人。
端木雅望想起什么，連忙有禮的問了一句：“我可以請教您一個問題么？”
那人抬眸瞟了她一眼。
正好對上了端木雅望的眼睛。
那是一雙幽深的，深紫色的眸子，眸子弧度很流暢，眸地澄澈明凈如泉水，不摻雜一絲雜質，就一雙眼睛，便能發現這人異常睿智。
這雙眼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能將人一眼看穿似的。
被他這么一看，端木雅望連忙低下了頭。
那人也不追究她冒犯，徑自開口：“木魚敲動第十二下，你便開始吟唱，反復次數為六。朝拜儀式三跪九叩前吟唱五次，停頓一次，朝拜開始吟唱第六次。第六次吟唱完畢，朝拜儀式也就完結了。”
她要問的確實是這個！
因為朝拜之前，梵唱就已經開始了，她并不知道要梵唱多少次。
也不知道是怎么樣為開始，她也記得朝拜開始之前，有一次停頓講話，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停頓為好。
那人回答的，正是她想問的！
但是，她沒問，他便回答出來了。
他果然將她心中的想法給讀懂了！
雖然猜測到了，但是端木雅望還是有些驚訝，她沒表露什么，微微震撼的超那人彎腰鞠躬：“謝謝。”
那人頷首，手一伸，憑空遞給她一個蓮花蒲。
端木雅望伸手接過，又道：“謝謝。”
那人開口：“結束后，再來一趟這里。”
“是。”
她話音落下，那人揮了揮手。
其他人這才各自手拿一蓮花蒲，或者多拿一個木魚的，朝門外走去。
端木雅望連忙跟上。
她數了一下，一共十二人。
六個人拿了木魚蓮花蒲，她和另外五人拿了蓮花蒲。
十二人上了臺上之后，其他人便開始找自己的位置。
手持木魚的六人在后面，也就是端木雅望他們這六人，是在前面的。
端木雅望等另外五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看見了中間位置剩下一處空地，她這才走了過去，連忙放下蓮花蒲，坐上去后盤腿，閉目的雙手開始合十，等待梵音開始。
她坐好這些動作，果然身后的便響起了木魚聲。
木魚聲響起，足夠十二下，端木雅望閉目，全身心投進去，開始梵唱。
這是她前所未有的認真。
唱完一遍又一遍，心中毫無雜念。
她也不知道唱了多少遍，然后，在差不多的時候，她自覺的停了下來。
剛停下，等了一會，果然聽見有人道：“下面便是三跪九叩儀式，現在是一跪！”
這話落下，木魚聲響起，她又開始吟唱了起來。
這一次吟唱，耳中像是聽聞不到任何聲音，一直回蕩著木魚與梵音的寧靜之音。
直到吟唱完畢。
唱完后，她的所有思想才終于回歸。
也聽到有人道：“朝拜儀式結束！”
這話已落下，旁邊就有了聲響，是臺上的人開始站起來，收拾東西準備下臺了。
端木雅望聽著聲響，也跟著睜開眼睛。
眼睛一睜開，感覺自己眼前清明了許多。
仔細一看，原來是雪下得小了，霧也拉起了一點，所以能看得更清明了一些。
這么想著，見其他人都要走下臺了，也連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