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堯的失蹤并沒有讓陸氏集團陷入慌亂,一切工作都依舊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孟搖光被通知去試禮服的時候,人正窩在陸氏集團總部的董事長辦公室睡覺。
她整個人都陷在陸凜堯常坐的那張巨大的皮椅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雪松般的氣息。
多虧了這點錯覺般的味道,才讓她在這里睡了多日來的第一個好覺,于是被電話鈴聲叫醒的時候,可想而知她有多不高興。
但她不能不去金梅獎現場,因為除了她的影后提名之外,陸凜堯也有一個影帝提名,這或許是唯一一個可能會再見到他的場所。
這些天以來,她每天都會去一個陸凜堯常去的場所,地址名單是dylan寫給她的,那些都是陸氏集團旗下重要的子公司,有些地址甚至還是灰塵漫天地工地現場。
也正是這一份名單以及每天的奔波,才讓她看明白,陸凜堯平時到底是在怎樣忙碌的工作日常中不斷抽出時間來見她,來陪她,甚至給她做飯為她涉險的。
放下手機,孟搖光繼續仰倒在寬大的椅子里,耷拉的眼皮一動不動地看著辦公桌上隨意放置的黑色鋼筆,以及鋼筆底下壓著的那份地址名單。
長長的囊括了國內外幾十個地點的名單。
她還只去了一半都不到的地方,而陸凜堯卻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奔波。
明明是把時間掰成兩半來用的人,每次出現在她面前時卻都是面帶笑容,悠閑懶散得看不出一絲疲倦和風塵仆仆。
孟搖光瞧著那張名單,眨眼時有淚珠從眼角毫無預兆地落下來,可她臉上的表情卻還是平靜的,仿佛根本就察覺不到那滴眼淚那樣。
“原來你真的很喜歡我。”
少女聽見自己心里的聲音。
對吧?陸凜堯。
如果我說我直到現在才恍然大悟,就像從一場夢里醒來那樣,你是會指著我的鼻子笑罵我是個傻子,還是無所謂地對我說沒關系,你不在乎?
可我的確就是個傻子,而你,只是一個比我更傻的傻子。
“馬上就是金梅獎了。”她從桌上拿起那張名單,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挲,“如果你到那時還不出現,那我就只能在頒獎典禮上發布尋人啟事了。”
“我有預感,我會拿獎的。”她垂著眸說,“因為我是你的學生。”
“而你教得很好,你是我遇見過最好的老師。”
她拿起那只黑色鋼筆,筆帽上有一些輕微的劃痕,靠近手指常握的地方還有一些掉漆——陸凜堯就是這樣的人,比起總是保持各種用具的嶄新與完好,他好像更喜歡長久地使用每一件東西。
于是當孟搖光拿起這支筆,就總能透過那些劃痕觸摸到陸凜堯的痕跡,就像隔著時空感受到他手指的溫度那樣——少女跪坐在寬大的皮椅上,握著那只筆,把頭低垂下去,閉上眼睛親吻筆身上的劃痕。
天光穿透她身后的落地窗,從她的發頂一直披灑至她蜷起來的雙腿上,黑色辦公桌于是落下纖細的倒影,虔誠如耶穌座下的天使。
·
那只是一件純白的長裙,看不出什么特別的設計,尤其是在群芳斗艷的頒獎禮上,更是顯得有些過于樸素了。
就連陳錦紅都有些意見:“你真的確定不換一件嗎,趁現在還有時間?——風波之后首次在正式場合出席,而且也是你第一次亮相三大,你的粉絲們都還指望著你能狠狠艷壓全場讓他們出一口氣呢!”
“……”
孟搖光并沒有聽到她說話,她坐在車里,手機舉在耳旁,那邊是長久不變的忙音。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
她將這忙音聽了很久,才主動按掉了這通電話,轉頭往窗外看去。
他們此時正在往紅毯入口駛去,外面的道路兩旁已經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媒體和粉絲,尖叫聲與閃光燈一波又一波地沸騰著,仿佛要將夜色都徹底攪得璀璨明亮起來。
陳錦紅看著少女的側臉怔了片刻,忘了原本想說什么,只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還是不接?”
孟搖光點了點頭。
陳錦紅便嘆了口氣:“你……做好心理準備吧,既然至今都不接電話,他今晚大概率是不會來的。”
“但他總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回來,等一切結束了,他自己想通了,他會回來見你的。”
“……”
一直沉默到陳錦紅以為她不會再說話的時候,才隱約聽到一句低低的自言自語。
“他會來見我?”
“嗯?”
“是啊,連你們都覺得,是他會來見我——從什么時候開始,我成了那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人?”
“……”
“我到底憑什么啊?”
“……”陳錦紅怔怔地看了她片刻,呆呆開口,“你……哭了嗎?”
眼看即將要到紅毯入口了,陳錦紅手忙腳亂地到處找抽紙:“這時候可不能哭啊!妝花了怎么辦?”
好不容易抽了兩張紙給她按干了眼淚,少女抬起低垂的睫毛,陳錦紅立馬就陷入了石化中。
“……這么明顯的哭過的痕跡,這可怎么辦?”
但不等她想到辦法,車已經停了下來。
容不得她們繼續耽擱,在萬眾矚目中,黑色邁巴赫的車門被打開了。
孟搖光往外看去,把手機捏緊了一瞬又松開,這才微微俯身鉆出了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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