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國啤 > 第20章這個惡人我來當
    三駕馬車拉動秦啤運行了兩個月,他們發現,秦啤問題實在太多,簡直是老虎咬天,無處下嘴。

    何涌生和彭高德經過幾個月的調研,在秦東從廣東回來后,召開了公司三百多位處級以上干部參加的秦啤公司工作研討會。

    最先發言的是秦東。

    “秦董曾經帶領嶸啤,是全國最早走向市場的啤酒企業,秦董也常年戰斗在銷售的第一線,管理的第一線,啤酒技術的第一線。”何涌生很看重秦東,第一個請秦東發言。

    秦東也不客氣,他掃視著全場三百多位處級干部,從他們身上看不到時代和改革應有的銳氣。

    “我認為,秦啤問題雖然很多,但最主要有兩個問題。”

    話筒猛地發出嗡嗡的聲響,震得在場的所有干部耳膜作響。

    秦灣人誰不知道秦癲子,誰也都知道秦東有一幅大嗓門,可是聲若獅吼中氣十足,還是第一次見識到。

    “外部是市場拓展問題,內部是觀念和機制問題……”

    秦東一邊講,三名多名處級干部,包括何涌生與彭高德,都在本子上認真地記著。

    “邵建波,”秦東突然停下講話,他一指邵建波,“你,拿起筆來,把我說的記下來。”

    

    邵建波的的臉馬上紅了,紅得發紫,他也是公司領導,秦東發言,他沒有記錄,沒有想到秦東當著全公司的干部,直接點名。

    何涌生與彭高德都看著他,邵建波頭皮都要氣炸了,可是也只能乖乖地拿起筆來。

    “我認為,我們下半年的主要任務是,一是調整營銷戰略,站穩秦灣市場和山海市場,要高中低檔酒兼顧,搞好省外銷售擴大銷量……”

    “二是調整發展思路,集中精力抓好在建工程和新上項目,年底形成70萬噸啤酒生產能力……”

    七十萬噸!

    在場的三百多名處級干部和生產骨干都抬起頭來,看著這個年輕的副董事長。

    秦啤從老大的寶座上被攆下來,先后被嶸啤和燕山超越,現在秦東的話就一個意思,要把丟失的王位重新奪回來!

    “舉賢不避親,我再提一條口號,”秦東看看何涌生,“遠學邯鋼,近學嶸啤,外抓市場,內抓管理,拿回屬于我們的全國第一!”

    嘩――

    臺上的領導還沒有反應過來,臺下三百多名處級干部齊刷刷鼓起掌來。

    掌聲很是熱烈,剛才大家臉上的頹唐似乎也一掃而光。

    秦啤壓抑太久了,久得已經讓幾乎所有人看不到希望了!

    現在,秦東的口號通俗而務實,似乎讓大家又看到那個啤老大又站了起來,曾經的榮光又回來了!

    “秦董,我得留你幾天,”會議開完了,何涌生把秦東請進自己的辦公室,“請你給這三百多名干部上幾堂課,解放一下思想,放下架子,也放下面子……”

    早就進行過股份制改造的秦啤,令人瞠目的是,都到了一九九六年了,仍然完整保留著計劃經濟時代的企業體制,濃厚的平均主義大鍋飯思想充斥著整個企業。

    干部只上不下,論資排輩,級別和待遇與政府機構相對應,從而造成了管理層人員的嚴重淤積,機構臃腫,人浮于事,政令不通。

    從這三百多名處級干部到普通的車間職工,腦子裝的只有不思進取的啤老大思想,沒有營銷隊伍,更沒有起碼的市場經濟觀念。

    作為變革的準備和前奏,何涌生與彭高德、秦東商量,要對全體員工進行市場經濟的掃盲式培訓。

    秦東責無旁貸,在三駕馬車的拉動下,現在秦啤的工作效率很高,下午,秦東就坐上了講臺,他要講的題目是“市場經濟的abc。”

    “秦董,市場經濟有什么好講的?”

    講坐沒有開始之前,邵建波率先發難,“文件上有,我們學過十遍八遍是有了。”

    他一說話,立馬帶動了一批人,當然,也有人冷眼旁觀。

    秦東笑了,這看來是不是個山頭的,秦啤三番五次換領導,一朝天子一朝臣,內部到處是山頭。

    “十遍八遍有了,我看學一百遍一千遍都不算多,你懂市場嗎?”秦東絲毫不給邵建波面子。

    “我們秦啤是國企,價值規律,市場競爭,離我們還遠。”邵建波也不示弱。

    秦東突然笑了,邵建波作為公司領導,內心里還以為自己是拿著鐵飯碗的正式職工。

    其實在1994年,人們期盼已久的《勞動法》就已經獲得通過,1995年正式實行,為勞動關系的調整提供了確鑿的法律依據。

    而到了今年,勞動部發出了《關于實行勞動合同制度若干問題的通知》,勞動合同制度開始廣泛的建立,這讓原來的“鐵飯碗”、“大鍋飯”開始大規模退下歷史舞臺。

    并且這一年,由于價格并軌,導致以前靠價格補貼的國企,真實的競爭力顯現出來:34000家國企,利潤率下降了55%。

    停產,破產,下崗,沈陽的鐵西,曾經中國的“魯爾區”,入夜如同鬼窟。

    而在中國的南方,三資和私人企業在加班加點,財源廣進。

    這一年,有一個東北籍的官員南下任職,一下馬就讓當地新華社的記者覺得刺耳:“我們東北的國企,都是被你們這里的小老板搞垮的。”

    在短缺時代,沒有這種情緒。

    這一年,已經是買方市場,產品嚴重過剩,效率高的無疑會搶到更大的市場份額。

    國企在這種競爭格局中,就沒有任何優勢,只有靠輸血。而那位北京的首長是反對輸血的,他要的是“現代企業制度”。他不愿意再用納稅人的錢,去買“意識形態春藥”。

    “邵建波,我看你,就象用繡花針扎皮鞋,針扎不透,腳沒感覺。”秦東一板臉,“紀委孫書記……”

    紀委副書記兼監事會辦公室主任的孫凱站了起來。

    “記下來,我講課時,誰再嗶嗶一律紀律處分!”秦東手一揮,看也不看邵建波。

    孫凱似乎兩難,邵建波感覺自己沒了面子,他站起身來,竟然指袖而去。

    “怎么,邵建波尥蹶子?”何涌生很快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何董,彭總,”三駕馬車坐在一塊,秦東交了實底,三人現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秦啤搞不好,三人都是要吃牢飯的,“我認為,應該從頭部下刀了,必須給秦啤動大手術,讓所有人在有切膚之痛中,明白什么是競爭,什么是危機感!,順便平了這些山頭!”

    秦東看看沉默不語的二人,“我想好了,這個惡人我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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