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琰掃了她一眼,“你知道鐘家的生產線為什么被封嗎?”

    鐘美蘭皺起眉,“不就是消防不合格?多大點事?你跟應急局那邊的人不是挺熟,打聲招呼就好了。”

    顧景琰沉下臉,“他的車間應急通道上擺的都是可燃易爆物,這些東西根本就不在生產線的許可范圍,一旦這些物品被引燃,車間那么多工人,你想過后果嗎?真要出了事,責任誰擔?”

    鐘美蘭哪里聽得進去這些,她眼里向來都只有自己和鐘家,所以聽見顧景琰這么說,立馬道,“這不是還沒出事嗎?先把生產線給要回來,我們再按照要求整改不就行了,誰還沒點失誤的時候?等我查到是誰在背后舉報,我絕對饒不了他!”

    “是嗎?”顧景琰撩起眼皮,“我舉報的。”

    鐘美蘭身形一僵,“你說什么?”

    “我說,鐘家生產線的消防問題,是我舉報的。”

    鐘美蘭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后來的難以置信,再到最后的憤恨,她咬牙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舅舅舅媽待你不好嗎?你有沒有良心!”

    “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顧景琰眼神無波地看著她,“就是想讓你也嘗嘗自己最重要的東西被毀掉的滋味。”

    鐘美蘭怔了幾秒,終于反應過來,顧景琰是在替喬若星撒氣。

    她一臉難看道,“是你自己跟喬若星離的婚,你現在在怪我嗎?”

    “我的錯,我自己承擔,你的錯,你也得自己擔著,”顧景琰抿起唇,“如果你覺得鐘家受難,你沒辦法繼續在顧家享清福,你也可以搬回鐘家住,奶奶那邊我替你去說。”

    鐘美蘭臉色慘白,看著顧景琰的眼神,就仿佛不認識他一樣。

    她咬牙厲聲道,“顧景琰你瘋了嗎?就因為一個女人,這么對你自己的親生母親?”

    “親生母親?”顧景琰輕呵一聲,“我的親生母親,在我全麻手術后下不了床的時候,幫護工給我翻個身都一臉嫌棄,你讓我念你什么情?”

    顧景琰不喜歡翻舊賬,他不喜歡總追著過去的事不松口,因為翻舊賬并不會讓人覺得開心,你在拿刀捅別人的時候,回饋自己的東西也絕不是痛快。

    他高中時候,因為一次意外,腰椎受了傷,需要做一個手術去把腰椎復位。

    手術是全麻的,插著導尿管,頭一周都下不了床。

    當時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全都要靠著護工來伺候。

    生病的人是沒有尊嚴的,不管他有多羞恥,但是躺在那里不能動,也只能任由人擺弄他的身體。

    做完手術后頭一天都是在睡覺,第二天恢復意識后,疼痛折磨得他寢食難安。

    老太太怕護工有疏忽,又怕顧景琰有什么不好跟護工直說,就讓鐘美蘭來陪床。

    腰椎手術,傷口在背部,而且手術之后,因為神經水腫牽扯著兩條腿又麻又疼。

    醫生就叮囑護工和家屬,讓他們每隔一小時,幫他翻翻身,腰部墊著睡,會稍微好受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