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雨柔葬禮那晚,喬若星幾乎把這輩子所有的淚水都流干了。

    她以為往后的日子里,除了拍戲需要,自己再也不會掉眼淚。

    然而顧景琰一遍一遍的道歉,輕易就讓她泣不成聲。

    她沒有一天不在意那天晚上的發生的事,她害怕熄燈后躺在身邊的人不是顧景琰,無論如何夜晚都要在臥室亮著一盞燈。

    她害怕顧景琰在沒有亮光的地方碰她,怕他在床笫之間粗暴,僅僅一個細小的動作都會讓她想起那令人作嘔的新婚夜。

    她無法不埋怨顧景琰在新婚夜丟下她,無法不對這件事耿耿于懷。

    顧景琰一遍一遍順著懷里人的后背,心臟想被人拿著刀一刀一刀的剌。

    物質是他給喬若星最廉價的東西,她想要的關心,信任和庇護,他一樣都沒有讓她安心過。

    難怪她給自己的評分是負數,他和顧家給她的傷害那么深,憑什么想輕易得到她的原諒?

    他想問喬若星,為什么當時不告訴奶奶,奶奶總歸是明事理的。

    但是轉瞬他就明白過來。

    喬若星只身一人嫁到顧家,與她而言,周圍所有人都是顧家人,只有她是外姓,她怎么敢確定老太太一定會向著她。

    在群狼環伺的顧家,她根本就是孤立無援。

    他們結婚那年,喬家公司危機,她母親面臨被喬旭升斷藥的窘境,這種情況下,她又怎么敢將事情鬧大?如果他為家族顏面不要她,或因此嫌棄她,她又該如何自處?

    顧景琰一遍一遍反思著過去,心口陣陣鈍痛。

    他松開喬若星,低頭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輕輕刮去她眼角的淚水,紅著眼,聲音沙啞道,“不會就這么算了的,我發誓。”

    喬若星推開他,整理著情緒,好半天才道,“那是你的事,你愿意做什么,不愿意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你不要強加在我身上。如果你因為我去對付顧景陽,對付你媽,那你將來后悔的時候,你會不會又會埋怨我,是我讓你當了這么劊子手?”

    “我的仇,我自己會報,你選擇護著他們,或者大義滅親,都只是出于你作為一個正常人的是非道德觀,而非任何意義上的偏向。”

    顧景琰輕聲道,“我明白。”

    阿星還是心軟,沒有將他們之間的路徹底堵死,她要他從道德法律去審判那些人,而不是出于對她的愧疚進行的報復性行為。

    喬若星原本說這些,是想給顧景琰下一劑猛料,讓他明白顧景陽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但是說到最后,自己也有點情緒上頭了。

    這件事壓在心底太久了,她用來扎顧景琰的心,又何嘗不是剖自己的傷疤。

    顧景琰伸手將她臉側的發絲朝耳后撥了撥,低聲道,“我先送你回家。”

    喬若星說,“我先聯系下莫律師。”

    顧景琰皺起眉,有些不開心道,“他現在沒工夫管你。”

    喬若星一頓,“你知道莫律師去哪兒了?”

    顧景琰抿起唇,“我怎么會知道?我只想趕緊送你回家,你不是說熬夜對皮膚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