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門仕子 > 第334章 遙祭北方
  齊譽定了定神,問道:“你們倆皆認為是假倭作祟,這其中的依據何在?”

  是的,既有論點,就得有相關的論據作為支持。

  對此,彭文長解釋說:“真正的倭寇東來,一般都會選擇在每年的清明節之后,因為只有在這個季節,才會多刮東北風,有利于倭寇的西南航行。”

  “而現在才剛剛臨近清明,風向和風速尚未大變,他們常年在外游蕩,對此又豈會不知?若說他們因為一時急切去到了福建一帶,還尚可理解,但駛來南海一帶,就明顯違背了天時。”

  彭老夫子是從天時方面做出了分析,確實很有道理。

  譚俊彥也拿出了自己的解釋:“據回來的伙計反映說,那些倭寇在搶奪了商船之后不僅沒有東去,反而揚帆西行。可以試想,如果是真倭行事,航線上又豈能背道而馳?”

  向西?

  嗯,確實詭異!

  不管怎么說,從目前獲悉的情況基本可以判斷出,這極有可能是一群假扮的倭寇作祟。

  真假倭寇,有著性質上的區別,預后也不一樣。

  如下:

  真倭寇雖然兇殘無比,但屬于是概率性的遭遇事件。再往細了說,他們碰上什么樣的商船就搶什么樣的貨物,從不挑肥揀瘦。

  而假倭寇就不一樣了,他們屬于是一種有計劃、有預謀的團伙性行動,出擊的目的性也很明確性,搶什么貨物都是事先踩好點的。

  從目前來看,這是被盯上了?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以后難不保還會發生,必須得想個長遠的法子才行。

  扯遠了,還是先把眼前這事弄清楚了再說,看看到底是誰干的。

  想到此,齊譽對便張立吩咐道:“派上幾個人出去打探和走訪,多了解一些實際情況,看看能不能查出個眉目來。”

  “是!”

  ……

  在公議結束之后,齊譽先把譚俊彥叫到了后堂,安排一些半公半私的事宜。

  目前錢有余、糧豐足,是時候償還海家以及眾商們所借的債務了。

  “在還本的基礎上,你再給他們加些利息吧,至于多少合適,你自個就看著拿捏就是,不必問我。總之有一條,絕不能讓商賈們為了公事吃虧。”齊譽特別叮囑道。

  譚俊彥一笑,建議道:“依屬下之見,還上本錢就可以了,利息一說還是算了吧,我岳父他也沒這么想過……”

  “不可!不可!”齊直接譽打斷了他,解釋說:“商人圖的是周轉中的利益,不是白白付出,如果是無利可圖的話,豈不成了活菩薩了?即使他們嘴上不說,但心里頭還是會琢磨的。所以呀,這碗水咱們必須要端平了,保持最基本的公正性。”

  “大人,其實你不說,無人敢質疑。”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和前任知府又有什么區別呢?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如果官員們都處處想著去賺百姓的便宜,府衙的公信力何在?千萬不要把老百姓當傻子,他們心里有一桿秤,時時刻刻都在衡量著我們,一旦被他們質疑,還有何臉面當官?”

  譚俊彥聞言一愣,拱手道:“大人秉公高論,廣陵受教了!”

  “嗯!哦對了,你馬上給省府的按察使寫上一道公文,把你岳父海員外商船被劫的事說個清楚,希望省府可以派人勘察偵破,求個說法。與此同時,我也會借機向陸巡撫施加壓力,敦促他關注假倭寇的事。”齊譽吩咐道。

  “是!”

  ……

  而后,齊譽又把工房經承任煜叫過來進行私議。

  甚至說是,深議。

  “什么?大人,你想修建深水碼頭?”

  “不錯!”

  注一下:碼頭處的靠泊,是有吃水深淺之分的,而吃水深度的如何,也決定了船舶的大小。

  啥意思呢?

  通俗一點來說就是,水深了,就可以泊大商船,而水淺了,就只能停小商船了。

  但是,商船的大小卻決定了當地的海貿高低,越是能停靠大船的碼頭,其吞吐量越是強大,反之,就越小。

  就拿海員外來說吧,他就因為瓊州碼頭吃水的限制,所以才迫不得已去使用小商船,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大的船雖然好用,卻是駛進不來呀!

  從長遠發展的角度來講,要想把瓊州建設成為商貿重區,興建碼頭就是該邁出的第一步。

  目前,反叛之亂已平,餓殍之危已解,百姓們也已安心地投入到了農業生產之中,是時候考慮一下基礎建設方面的問題了。

  任煜對此有些拿捏不定,持疑問道:“大人,你……你打算修建吃水多深的碼頭?”

  齊譽卻是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反而囫圇地說道:“可別問我,我是個外行人,真的拿不出個標準來。”

  不過,他話音一轉又道:“但是,咱們可以參照朝廷下西洋用的寶船為例,修建這種級別用的深水碼頭。呵呵,對了,我曾從江南之地帶回來幾個經驗豐富的老船匠,他們對此會有更直觀的看法,你就多聽聽這些老人家的意見吧,錯不了事。嗯,還有,在修建碼頭的同時,你還要好著手準備造船的事宜了,然后就是大修道路……”

  任煜顫聲道:“寶船級別的……”

  “怎么了?”齊譽嘿嘿一笑,道:“你擔心個屁呀,這事又不用朝廷出錢!怎么?有錢的家,你都不會當?”

  “咳咳,這怎么可能?會,當然會!”

  “嗯,這還差不多……”

  “……”

  這若放在以前,齊譽對于這種大手筆的開支想都不敢去想,如今卻得了清繳的銀子,也就有了一些底氣。

  任煜覺得,目前不僅有人才上的支持,還有資金方面的支撐,這種事還能犯難?

  干就是了!

  ……

  第二天一早,高忠德便跑過來告別了。

  他身上的任務已然完成,是時候回省城復命了。

  齊譽信守承諾,把大部分軍功讓給了他,為此,他還專門寫下了一篇波瀾壯闊的《五指山剿匪記》。

  文中,他大贊特贊高忠德身先士卒,一馬當先,憑借著一己之力屠賊一千有余,納降悍匪四千之眾,縱使呂布在世,白起復生,也不過如此這般吧?

  這還不算。

  為彰顯高守備的顯赫軍功,齊譽還故意對自己射殺那宴一筆帶過,至于哈里協助剿匪的事,更是只字未提,字里行間,除了老高還是老高。

  高忠德聽得心癢癢,忙搶過來一看:喝!我朝探花郎的文采果然不凡,瞧這牛吹得,杠杠滴~~

  不過,我喜歡!

  齊譽卻是不以為意地一笑,吟道:“我呢,淡泊之。太白有云: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高忠德聞言肅然起敬,大為欽佩,并道:“大人放心,末將一定會替您美言幾句的。”

  “呵呵,既如此,那就拜托了!”

  “大人客氣了!”

  “……”

  在送走了府軍一行之后,齊譽就令廚娘沈氏做了幾道供菜,他說,他要在海岸邊遙祭北方。

  是呀,清明節到了,對于先人的緬懷之情油然而生,離家越久,這種情懷越感殷切,想放都無法做到介懷。

  下午,大海之濱。

  齊譽持著酒壺深情祭奠著。

  “祖父祖母,這些錢是給你們的的,收了慢慢花吧……”

  “爹呀,您嘗嘗這酒的味道好不好,這可是前知府留下的佳釀……”

  “二舅,外甥已經給你報了大仇,你在下面可以安息了……”

  齊大郎神神叨叨的,就如同似夢囈一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感情回憶里。

  忽然,一聲淡笑沿耳襲來,拽出了齊譽的幽幽思緒。

  “咦?是你?”

  “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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