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門仕子 > 第403章 呂宋委任
  在吃中午飯時,齊譽特地讓人把小舅子柳錦程請了過來。

  言稱說,要請他吃酒。

  酒是好酒,但下酒菜只有一個,就是單單一大盆的清蒸大海蟹。雖然菜品單薄,但份量上絕對實誠,即使你放開了肚皮吃也能管夠。

  還別說,把這大螃蟹蘸足了蔥姜佐料之后,再往嘴里頭那么一塞,可比陳年老咸魚要鮮美多了。

  海里撈,當然味美!

  不過,相比齊大郎的食指大動與風卷殘云,柳錦程就顯得有些躡手躡腳了,他不僅動作上僵硬謹慎,神態上也是很自然。

  怕姐夫了?

  也差不多吧!

  柳錦程的覺得,自家婆娘才剛剛罪了姐姐,姐夫后腳就請自己過來吃酒,即使不是鴻門宴,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唉,也真是的!

  早知道就不聽那婦人的主意了,搞得自己現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每時每刻都感如芒在背,實在是難受的很。

  “呵呵,這蟹的味道確實鮮美,妻弟不妨多吃一些!”齊譽先是妙贊一番,而后又笑呵呵問道:“妻弟可知,蟹,還有一個比較文致雅稱?”

  雅稱?

  此乃一般常識,自己又豈能不知?

  柳錦程點了點頭,回他道:“《抱樸子》中有云:無腸公子者,乃蟹也。也就是說,這蟹的雅稱乃是叫做無腸公子。”

  齊譽接過話茬,頗有意味道:“無腸縱然可悲,卻也總無心的好。有些人呀,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也就罷了,可若是趨于沒心沒肺,以怨報德,那可就真讓人感到心寒了。”

  呃?這是在罵誰呢?

  我嗎?

  不得不說,柳錦程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只是略一琢磨,便理解了這話中之意。

  不過,心理不平衡的他,還是把心里怒氣撒給了盆子中的大海蟹,暗啐道:切,你他么叫什么不好,為什么非要叫做無腸呢?

  然而這話,他也就是心里想想罷了,哪敢真的說出口來?

  對此,齊譽也沒有抓著不放,而是點到即停,適可而止。彼此都是文雅的讀書人,表達出意思也就行了,哪好意思真戳破臉皮?

  還有就是,柳荃之前已經唱足了黑臉,自己再不擺出一張憫人的白臉的話,這親戚關系可真就變得堪憂了。

  于是,他臉色倏然一變,很煦道:“我說錦程呀,記得在去年時,你曾對我說過你的人生目標,于記憶中大體上有二,要么步入仕途、扶搖而上;要么腰纏萬貫、富甲一方;那我來問問你,在這兩者之間,你更認可哪種?”

  哦?權錢作比?

  呵呵,這話呀,還真有點不太好答!

  且一一來說。

  錢的重要性自不必多加解釋,它可以上買天下買地,中間買空氣;它可以讓活人閉嘴,可以讓死人喘氣;在這個世間,就不存在金錢搞不定的難事!

  錢,確實是個越多越好的好東西,可是,那為所欲為的權力也同樣誘人。

  世人皆知,群臣隨便的一個日常出行,就是一大片的車水馬龍,前呼后擁;身側奴從扎堆,家里丫鬟成群,還更有甚者天天吹噓道,莫惜連船沽美酒,千金一擲買春芳。

  權力,是男人者無不貪戀!

  在經過了嚴格的對比后,柳錦程終于得出了自己的最終結論:“依小弟看來,權力的魅力更勝金錢。”

  嗯,果然不出我所料!

  齊譽滿含笑意地點了點頭,道:“看來,妻弟還算是一個有著人生追求的人。”

  那當然!

  人若沒有追求,那和咸魚有什么區別?

  咸魚:等你經過了殘酷的風吹日曬之后,也會和我一樣選擇躺平的,想要翻過身來把歌唱,下輩子吧!

  不知者無畏。

  而就在此時,突然傳來了唰的一聲。

  循聲看去卻見,齊譽冷不丁地把墻上的一卷畫軸放了下來,再往細了看,卻是一幅繪制詳細的南洋地圖。

  呃,這是何意?

  柳錦程的大腦有點跟不上節奏,直接懵在了那里。

  不懂?

  那就對了!

  齊譽貌似高深地干咳了一聲,然后指著地圖上的一處說道:“這呂宋之地,目前還尚缺一個善于施政的縣令……”

  嗯?

  尚缺……?

  這、這、這不是現成的嗎?

  柳錦程臉色一正,欣欣然笑說:“讀書人常云:格物致知,學以致用,乃是終極夢想,我孜孜不倦、寒窗半生,自然也有著一腔熱血抱負!”

  這是非常露骨的毛遂自薦。

  傻子都能聽懂。

  不過,齊大郎似乎無動于衷,他依舊自顧自地說道:“呂宋幅員遼闊,面積上十倍于瓊州,再加上那地兒水運便利,氣候適宜,如此得天獨厚非之地,非心腹之人不能守也!我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覺得,咱們自家的親戚守之比較可靠……”

  親戚?

  暗示!絕對的暗示!

  然而這次,柳錦程卻是算了。

  為啥呢?

  且聽!

  只見齊譽忽然一笑,憧憬道:“我欲疏通一下舊時關系,把我遠在京城的表弟周春生搬到這來,讓他赴任呂宋就任此職!”

  啥?

  剛才不是在說我嗎?

  怎么扯著扯著,又扯到周春生身上去了?

  柳錦程的臉色突變,就跟丟了八百大錢似的。

  “姐夫,你這樣做,覺得合適嗎?”

  “有什么不合適的?我表弟常年浸淫于國子監,學問愈發見長,由他來主政呂宋,我甚是放心。”齊譽呵呵一笑,暢然道。

  你是安了,可我卻是不安呀!

  到了這會兒,柳錦程再也忍耐不住,明言道:“我說姐夫,小弟我也稱得上是才高八斗,胸存翰墨,雖不及你通曉中外,卻也算得上飽覽群書!別的我不敢夸口,區區治安理政絕對不在話下!呵呵,既有現成人才可用,姐夫又何必舍近求遠呢?”

  噢?

  齊譽貌似一愕,恍然道:“是哦,我怎么把你給忘了呀!”而后,又道:“聽妻弟話里的意思,莫非是有心擔任此職?”

  “當然!”柳錦程傲然地挺了挺胸,豪邁說道:“區區呂宋知縣,怎可能難得住我?”

  “呵呵,妻弟真的想去?”

  “真的想去!”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齊譽捋須一笑,又道:“既然妻弟有意為我排憂,我又焉能不允呢?”

  啊!

  真是太好了!

  大喜之下,柳錦程連忙作揖,道:“多謝姐夫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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