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君臣二人都沒有開口討價還價，但交易的意味，卻已經非常濃郁了。
既然是交易，那就得把話給說透徹了才行。
或者稱之為是，攤牌式的開誠布公。
齊譽應了皇帝的要求，從隨身的包裹里取出來了那兩物。
“其為何，還是陛下自己看吧。”
“好！”
這個包裹并不算大，但卻有些沉甸甸的。
皇帝接過、攤開，后一一查看。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物的其中之一就是失落的傳國玉璽。而出意料之外的是，另一物卻是齊譽的巡撫印綬。
這……什么意思？
是想辭官不做了嗎？
好像是的！
若將事情的前后聯系起來綜合來看的話，齊譽的意思大致為：如果能將殷桃和齊霄放回并廢除掉齊小彤婚約的話，他就甘愿奉上科技技術以及傳國玉璽，為了達此目的，他甚至不惜掛印封金，退出政壇。
皇帝很震驚也很不解，忙指著印綬垂問道：“齊愛卿，你這是何意？”
齊譽答說：“陛下可曾聽說過人言可畏、眾口鑠金？”
天子點點頭，道：“此乃是古言，朕自然聽過，可是，這和愛卿做官又有什么關系呢？”
“卻是大有關系！”齊譽幽幽一嘆，悵然說道：“當初，微臣承蒙陛下圣眷，被賜予了自治之權，所以，臣才有了今天的微薄成就。對于這一點，臣是深感五內。”
“然而，就有一些居心叵測的人，老喜歡拿臣的政績說事！他們認為，我瓊州的商業繁榮，農業興盛，制造如云，軍事雄壯，綜合實力已經形成了勢高凌主的尾大不掉之勢。尤其是，近幾年來的開疆拓土，直接說臣功高震主，擁兵自重，不可不防云云。對于這一類事情，微臣早已厭倦了回應。所以，臣懇請陛下，允許臣功成身退、告老還鄉。”
“這……”
皇帝巨愕然，并且還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適才，齊譽故意假借‘有些人’之口，來替天子說出不方便明言的心里話。如此明顯的旁敲側擊，即使是傻子都能聽得明白。
雖未直接點破卻勝似點破。
自打齊譽想好了澳洲的退路后，他的仕途進取心就沒有之前那么強烈了，升不升官，都無所謂。
更何況，退一步海闊天空。
既有現成的明路可選，為何非要去逆勢而為呢？
最最主要的是，目前的政局已經牽扯到了家人的安全，絕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家是逆鱗，也是底線，絕不容有半點閃失。
然而在皇帝看來，齊譽的這次請辭，是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自己只要舉一舉杯，就可以杯酒釋兵權了。不過，這種冒失，也有可能是個萬劫不復的壞開始。
這話怎么說呢？
現在的齊譽確實是擁兵自重，已確實成了尾大不掉之勢，若有機會將他拿下或者是換掉，絕對是自己喜聞樂見的大好事。
不過，現在的瓊州今非昔比，它不僅統一了整個南洋，還以絕對的霸氣之姿威懾住了外洋豺狼，若現在冷不丁地換將，難不保會出現始料未及的大混亂。
還有就是，目前的朝廷，哪個人有能力擔下此任？
答案是：無！
適才時，他還明言提到，爪哇和蘇門答臘一帶目前還沒有完全交接，若于此時進行換帥，這兩個地方還能保住安穩嗎？
可別忘了，還有那個藏在暗中趁機搗亂的建武帝呢……
綜合來看，齊譽的官職絕不能罷，最起碼，目前還不宜更換。否則，南洋的勝利果實就有可能面臨失守。
而且，不僅不能換，還要適當地給他晉升。
這么大的南洋，怎么可以只劃分是一個行政省呢？
最起碼，也得兩個。
可是問題來了，若真規劃為是多個省，那齊譽不就跟著水漲船高，晉升為是總督了嗎？
不過，這事暫時不宜提出，免得這小子飄飄然。
權衡完了后，皇帝暢然一笑，道：“愛卿的忠心可昭日月，可鑒朝堂，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朕雖不比慧眼識珠的秦皇漢武，卻也不致于忠奸不分。愛卿的致仕之請到此為止，以后休要再言！”
說罷了，天子便推回了那塊巡撫印綬，至于另一塊傳國玉璽，則是被他收入囊中。
收了？
是的！
既然要了我的東西，那不得給我表個態嗎？
見齊譽緊盯著不放，皇帝只得說道：“關于愛卿所說的，想讓衛國夫人以及齊霄歸家的事，朕絕對恩準。依朕之見，不如就趁著你進京述職時順路帶回來吧！至于令嬡身上的御賜金婚，朕自會知會宗室上下酌情審定，應該不會令卿失望的。”
“多謝陛下成全！”
“不必客氣！”
達成了交易后，君臣二人同時舒了口氣，而緊張的氣氛，也隨之有所緩解。
于是，各有所得的兩人開始舉杯，慶祝這來之不易的‘合作愉快’。
“愛卿可知，朕為何會突訪瓊州？”
“臣不知，還請陛下明示。”
皇帝先是磨了磨牙，帶著些微慍說：“卿可能還不曉得，齊霄那個小胖墩子在京城里沒少給朕瞎折騰，要不是看在長公主的份上，朕早就……”
哼了聲后，他又帶著些贊許道：“雖然說，這孩子喜歡胡鬧，但，也確實做了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就比如說，研制戰艦、開發水泥啥的。而朕，也正是受到這些事物的吸引，所以才泛起了想來南洋一觀究竟的想法。”
齊譽聞言，忙陪不是道：“犬子頑劣，給陛下添亂了。”
皇帝卻是無所謂地擺擺手，繼續說道：“既然朕已經來到了瓊州，那就要作上一番深入的考察。取其精華，棄其糟粕，擇其善者而從之，繼而為我大奉所用！”
聽這話里的意思，莫非陛下是想進行一番適當的改革？
這真是太好了！
直到此時，齊譽才恍然意識到，真正能夠推動制度革新的，并不是自己的巧舌如簧，而是時代變遷所衍生出來的巨大洪流。
在這種級別的沖擊下，即使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也得低下頭來順應時勢。
“陛下，你此行都想考察些什么呢？”
“所有都要！不如，就先從制造類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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