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隨著一聲嘹亮的雞啼,新的一天開始了。
正當殷桃為齊霄收拾妥帖并準備送他外出時,忽見有衙役匆匆求見。
看那模樣,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緊急的事。
不得已,殷桃只得招呼他進廳,并細聞端詳。
那衙役稟告說,工部所制造出來的蒸汽機,壽命測試達不到預期效果。故而,總監工殷大人想讓衛國夫人您趕過去一趟,幫忙分析此中的原因。
殷俊還著重強調,此乃軍工大事,時刻都耽誤不得。
噢……
原來是蒸汽機的品質方面出現了差池。
殷桃秀美微蹙,心里感慨道:軍工制造所涉及的產業非常眾多,以工部目前的實力,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哪能去追求盡善盡美呢?
太不切實際了!
長城不是一天建成的,這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發展過程,只有先學會了走路,才能去嘗試怎么奔跑。瓊州的發展歷程,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想急也急不來。
除非,工部能從瓊州直接采買。
可若是那樣,很多人就因此失去了可撈的油水,所以說,基本不可能達成。
不過,既然兄長傳喚,自然要過去一趟,否則,他那邊沒法交差。
不想那么遠了,能改一點是一點吧!
決定下來后,殷桃就立即換了一身相對得體的戎裝,然后就徑直去了工部。
最近,朝堂的怪事多發,且風云詭譎,所以,在進出六部時都需小心為妙。
為了周全起見,齊霄破天荒地做了一回主,他命黃飛扮成是不起眼的隨從,貼身保護住小姨娘的出行安全。
“行倒是行,可我若是去了,誰來保護你呀?”
“嘖嘖,瞧見了沒?咱現在可是有這個傍身,還有什么可怕的?”
“啊……你攜了火槍?”
“嗯,我厲害吧?”
經過短時間的洽談,黃飛最終作出了讓步,改帶著一眾手下去保護殷桃了。
這么一來,齊霄就變成了獨自外出。
黃飛哪里知道,這是來自于他的有意而為之。
呵呵,既然跑出來玩了,又何必掛著尾巴般的拖油瓶呢?我行我素,豈不是更自在?
得意了一陣兒,齊霄便花錢雇了一輛寬敞的廂車,然后,就哼著小調去了周春生的家。
這次依舊很不巧,大表叔已然早早地上衙去了。
于家里頭,仍是只有姚氏和周峻茂這母子兩人。
在打過了招呼并見過了禮后,齊霄便攜了周小弟一同去了。
上車!
揮別!
開拔走嘞!
隨著一聲清脆的鞭響,兄弟二人便意氣風發的出發了。
且,邊行邊談。
“我說峻茂,今天參加聚會的,都有哪些人呀?”
“嗯,有九門提督家的幺兒公子,還有兵部尚書康大人家的大長孫,此外還有李宗正的親侄子……含你我在內,總共是六個人。”
我滴個乖乖!
居然全是大官家的公子哥!
難怪呀難怪,峻茂老弟會覺得低人一等,抬不起頭來,像這種級別的拼爹,哪是一般人家可以比的?
即使自己,在明面上的地位也稍遜一籌。
不過咱不怕,咱連皇帝陛下都能玩得轉,更何況是這幫臭小子呢?
齊霄呶嘴一笑,露出了云淡風輕的神情。
見大哥如此輕松,周峻茂的緊張感也有所緩解,貌似坦然了許多。
俗話說得好,春困秋乏夏打盹。
而當下正值盛夏,所以在顛簸了一陣子后,才剛剛放松的周峻茂就開始打起了瞌睡。
為了給他提神,齊霄特地取出來了一個小玩意,并笑地問道:“周老弟,你可認得此物?”
周峻茂斜瞄了一眼,回答道:“這玩意兒誰不認識,不就是咱們經常玩的‘竄天猴’嗎?”
“沒錯,就是它!”
“……”
竄天猴,原名叫做沖天炮,屬于是傳統煙花中常見的品種。值得一題的是,它是利用古時火箭的原理制作而成。
這類煙花,并不像噴射的禮花那樣,打于空中絢爛綻放,而是連其本體一同射出,然后炸開作響。
嗖!!
啪!
是的,就是這樣。
周峻茂擺弄了幾下后,便取笑他道:“竄天猴乃是最為常見的低等煙花,只需花上半兩銀子,就可以買到一大把。這種下流玩意兒,哪有禮部推崇的禮花彈好玩?”
齊霄卻是搖了搖頭,否道:“我反覺得,還是竄天猴更有意思。”
“怎么說?”周峻茂聞言奇道。
“哪!按發射原理上來看,禮花彈有點像是當下的軍工炮,全都是由火藥作為驅動,將所謂的‘彈丸’發射噴出。而竄天猴卻是不同,它采用的乃是火箭的發射原理,并不需要炮管式的發射筒作為根基。”
“你說的這些都是常識,但凡一個能買得起煙花的主,誰不知道?”
“知道歸知道,但卻沒人認真去關注過。假設說,我把竄天猴的體積放大幾百甚至上千倍,并賦予精銅為其外殼,然后承載著有傷害性的彈頭發射出去。你說,那會產生是什么樣的攻擊效果?”
齊霄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暢想了起來。
可是,周峻茂就有點膈應了。
若是討論煙花的話,或許他還懂上一點,可若是縱論軍工的話,他可就半點都不沾邊了。
呃……
咱不是不懂,而是不感興趣!
周峻茂尷尬一笑,擺出了一副索然無味的表情。
算了,咱換個話題聊!
齊霄看了看窗欞外的郁郁蔥蔥,不解地問道:“對了,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呢?怎么走著走著就出城了呢?”
確實是。
從早晨出發時就馬不停蹄,一直走到了現在的午時將至,粗略估計,少說也得有幾十里路了。
莫非,這場聚會定在了荒郊野外?
果不其然!
周峻茂接下來的一席話,立即就印證了齊霄的猜測。
“他們幾個說,天天浸淫在京城里實在是無聊了,好不容易有機會外出消遣,為何不選在牢籠之外呢?我拗不過他們,也只得聽從。”
“是這樣呀……”
以周峻茂的柔弱性格,確實不太可能與那些人平等分辯。
這并不是拼不拼爹的問題,而是他壓根就沒有這種勇氣。
又走了一會兒,道路突然變得難行起來。
舉目望去。
卻見灌木叢生,山嶺逶迤,處處都是一副荒涼景象。除了偶爾的野獸長嘶,寒鴉低鳴,基本上聽不到人的動靜。
此情此景,不禁讓齊霄打了個寒顫,與此同時,一股涼嗖嗖的感覺也泛上心頭。
不過少頃,他又恢復了原有的膽色。
區區荒涼,有什么可怵的呢?
正自我打著氣,忽聞車外有人聲傳來:“你們終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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