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門仕子 > 第878章 以假亂真
  真要講究起來說,逢老師離世,其膝下的學生是不宜操辦喜事的。

  雖然,這并沒有具體的禮法規定,但也應能避則避。

  最初時,齊譽也是這樣想的。

  可是,眼下的情況特殊,自己要施展瞞天過海之計來掩護天子赴瓊,這樣的時局,就有必要轉移一下世人的注意力了。

  而自己上演的這出逢了喪事卻辦喜事的離奇戲,正好可以撩起吃瓜群眾們的好奇心,所以,這樣的操作是很有益處的。

  況且,先生的老去屬于是喜喪,而且還是轉去永川置辦,這樣一來,基本就和京城撇開關系了。

  既不在一個場景之內,又哪來的尷尬一說?

  就這樣,齊譽用自己的理智說服了糾結。

  特殊時刻,特殊處理,沒有必要拘泥于傳統的禁錮中束手束腳。自己尊不尊師,自有良心為鑒,何必在意世俗的眼光?

  不得不說,他這種反其道而行之的方法確實很吸引眼球。

  而且還立竿見影。

  第二天一早,齊少保要迎娶衛國夫人過門的消息,就直接霸占了今日.頭條。

  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販夫走卒,無一不瞪大了眼睛強烈關注。

  于私下里,他們也對此展開了‘時宜與否’的理論爭辯。

  結果,大多數人都認為,齊少保的此舉欠缺考量,有可能會損害自己的好名聲。

  蘇皇后也持此立場。

  直覺告訴她,以齊譽的聰明才智,應該不會辦這種有違常理的事情,因此,她有理由懷疑,在這其中暗藏古怪。

  既有古怪,那就要去探上一探了。

  于是,她便將手下的鷹犬全都放了出去,于暗中監視著齊家的一舉一動。甚至,連原計劃要出城辦事的王之藩,都被她給叫了回來,改為是關注齊家。

  蘇琉之所以如此重視,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那個看了不該看的孫巧云在。

  在做完了手術之后,皇后越想越覺得不放心。

  慢慢地,她就泛起了想要除掉這丫頭的念頭。只要她這個唯一的目擊證人一死,自己的所作所為就永遠成謎了。

  現在所缺少的,只是時機而已。

  而讓蘇琉感到失望的是,這一次的探查,并沒有得到有價值的信息。

  那齊家的府邸,被一幫精銳兵圍得是里三層、外三層,嚴密地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哪能探得出真諦?

  勉強算作收獲是,只于遙望間看到了一個形似孫巧云的身影出沒,此外就沒有其他了。

  哦不!

  也不是說一點其他都沒有,而是和目的性有點不搭邊。

  就比如說,齊譽的婚禮下聘。

  說起這事,還帶著一絲令人費解的味道。

  齊譽給殷家所下的聘禮,并沒有想象中的超大手筆,簡言之,只有一個兩尺來長的小木盒子。

  至于常用的綾羅綢緞,卻是連半匹都沒有。

  可是,那盒子里到底裝了些什么呢?

  無人得知!

  別說是外人了,連齊譽本人,都被這事蒙在了鼓里。

  事情的大概是這樣的。

  由于是倉促準備,且還顧及外在因素,因此,齊譽倡導盡量求儉。除了出閣當日必須的風光之外,其他方面都不重要。

  倘若過于講究,短時間內可救搞不定了。

  鑒于此,齊譽便外購了這么一個精致的禮盒,然后填滿幾百兩銀子,就算是給白面首以交代了。

  他也倒是想多拿一些,可奈何自己兩袖清風,囊中羞澀呀!

  然,峰回路轉。

  齊霄在發現了這個尷尬后,忙于暗里來了一招偷梁換柱,趁父親一個不注意的機會,把里面的雪花銀調換成了錠錠黃金。

  這樣一來,小姨娘不就顯得有面子了嗎?

  殷俊在打開看時,卻是直接怔在了那里。

  這個死村夫,還自詡清廉呢,分明就是一個中飽私囊的大貪官嘛~~

  要不然,哪來的這些巨富?

  然而,再定睛看時,卻又變得恍然了。

  從上面的印記不難看出,這些黃金全都出自于皇宮之內,如果所猜不錯的話,應該是皇帝當初賞賜給齊霄的那一批。

  你個村夫呀,竟然去找自己的兒子借錢?

  還要不要臉了?

  見這些錢財來路光明,殷俊這才心安理得地表示笑納。

  很快,兩家便商定了婚禮良期,秉著不拖延時間的原則,當場敲定在了后天置辦。

  后天??

  是的!

  因為,明天乃是新君的登基大典,但凡是四品含四品以上的京官,都必須正裝出席。似乎,也只能這樣去錯開了。

  ……

  由于時間緊迫,齊譽也開始忙活了起來。

  并配合著司儀的指令,做著各種的事先演練。

  一遍兩遍三四遍,五遍六遍七八遍。

  那司儀感覺挺納悶的,齊少保不是已經有正妻了嗎,怎么還跟個雛似的啥都不懂呢?

  殊不知,這場婚禮才是人家真正的第一次。

  沒有經驗呀!

  趁著中場休息的時間,他開始了各種斟酌。

  明日時,不如以身體不適為由向太子告個假,以此來避開這場登基大典,自己乃是地方官員,即使不親自到場,也不違背禮部的規定。

  這所謂的大典,不過是個走過場的形象工程而已,哪有自己的結婚大事重要呢?況且,自己不去,新君的壓力還能小上一些。

  除以上外,還要思考舉辦婚禮的地址。

  ‘皇上’現在在自家的府邸里養傷休息,怎么可以吵鬧喧嚷呢?

  所以,必須得換個地方。

  那座新建且無人住的內閣首輔府,不就挺合適的嗎?

  高端大氣,寬敞明亮,比之五星級酒店都不遑多讓。

  新房才配新人住嘛~~

  嗯,就定在那了!

  才剛剛泡上了一壺休息茶,就聽門外有人求見。

  呵,真是怪事了。

  自家門前明明已經拉起了‘謝絕會客’的橫幅,怎么還會有人跑來登門呢?

  是不識字嗎?

  剛想甩出一句堅決不見,卻聽黃飛善意地提醒道:“看那來人的模樣,貌似是吳晚榮那廝。”

  “是他?”齊譽聞言咂了咂嘴,笑笑道:“既然是老朋友到了,又怎能不見呢?快,請他進來。”

  說罷后,他又對著黃飛耳語了幾句,似在做著什么交代。

  安排妥貼后,他便坐在大廳里守株待兔,哦不,應該是恭候大駕才對。

  少傾,風塵仆仆的老吳就掛著一張偽善地臉走了進來。

  “哈哈,真是沒有想到,昔日的老友居然坐到了少保高位,吳某在這里表示道賀了。”

  “吳大人還真是客氣了,快快請坐!”

  吳晚榮見齊譽如此和善,大出意料之外。

  他不應該鼻孔朝天才對嗎?

  莫非,太陽怎么從西邊出來了?

  正感慨間,卻見齊譽突然一嘆道:“吳大人可知,咱們倆現在屬于是同病相憐。”

  “哦?此話怎講?”吳晚榮猛地一愕,奇道。

  齊譽放下了茶杯,緩緩道:“俗話說,一代天子一朝臣,朝朝天子殺舊臣。現如今,陛下禪位,新君登基,你我不都成了待宰的舊臣了嗎?從這一點上來說,咱們倆的處境完全一樣,這不是同病相憐又是什么?”

  難怪呀難怪!

  你這次對我這么客氣,原來是時勢所致!

  雖然說,彼此政見不合,但是,卻不影響吳晚榮對于這個觀點的認可。

  他這次過來,主要是想探望一下圣天子的情況,并順便地預估一下自己的將來,以便之后審時度勢。

  自己雖然是今上的寵臣,但在新君的眼里,不一定就有分量。

  所以,他就滿懷心思地趕過來了。

  當下,必須要弄清楚,今上還有沒有再上位的可能性。

  若無,那就有些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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