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夜的逐漸深沉，可見光變得越來越弱。視野中只見依稀閃光，卻看不清艦船的輪廓。
但，這并不影響洋軍的攻擊力度。
有光亮，就能確定相關方位，就能展開軍事圍獵。所以，沒有必要因為天黑而放慢行動。
因此，九國聯軍窮追不舍，保持住一定的壓迫程度。
濃濃的夜色，疊疊的浪濤，在這一陣陣隆隆炮聲中交織出一襲生死含義的交響曲。
瓊軍的孤艦，依舊是領跑在前，且距離保持得當，既不過于親近也不遙遙領先。
看似，彼此平衡淡定。
不過，從齊譽嚴肅的表情中不難看出，他確實非常緊張。
當下的他，只顧著緊盯指南針，幾乎都快忘記指間的香煙將要燒到手了。
夜晚行軍，方向難辨，必須謹慎前行。
緊張是有道理的。
從理論層面上看，只要方向清晰，不偏不倚，就不會在大海里迷失。
然，當下面臨的潛在危險并不止迷失一項，此外，還有遭遇暗礁的風險。
這個事，才是齊譽真正的擔憂。
茫茫大海，廣袤無垠，探索區域僅為滄海一粟，未知地帶仍然很多。
而在這些未知當中，暗礁絕對是最大的危險因素。
這可不是瞎掰胡諂，而是有事實依據的。
就拿前世里的泰坦尼克號來說吧，它已然配備了先進的通訊裝置，卻依舊還是沒能避開沉沒的噩運。
再看這艘主艦，其綜合情況尚不如鐵達尼，抗風險能力自然更弱一個。
萬一點背的話，可就步其后塵了。
若在平日的行軍，完全可以緩慢前行或者是先探后過。然現在，屬于是全速航行的時刻，根本沒有時間以及條件去做預判。
“齊大人，您有些多慮了，觸碰暗礁雖然時有發生，但卻屬于是低概率風險：所以，沒有必要過于擔心。”
“不！咱們現在的所處并不是深水區域，而是淺水灣地帶，在這種地理情況下，怎能不保持警惕？”
在齊譽的心里，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覺得，此行可能會有不祥的事情發生。
但具體為何，他卻是說不上來。
不管是心里因素作祟，還是所謂的玄學，總而言之，小心行事不會有錯。
還別說，這次還真是有點一語成讖的意思。
在上半夜，主艦還行駛得四平八穩，然子時方過，就聽聞咔嚓一聲悶響，貌似船體撞到了什么硬物。
壞了！
真的觸礁了！
齊譽心中一驚，冷汗也隨之冒了出來。
自己孤軍犯險，既沒留下后手也沒有所謂的援軍，其后果可想而知。
相比他的還算震定，皇帝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了。
冷晴和黃飛見狀連忙拔出刀劍，并作出了忠心護主的姿態。
霎時間，氣氛凝固至到了冰點。
啊，接下來該怎么辦呢？
幾乎于同一時間，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齊大人。
“吾等倒運，竟然真遇上了突發事件，除了聽天由命外，還能做什么呢？目前，咱們前無援軍、后有追兵，也只有奮力逃命一條路可選了。”
“呃……這……”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何懼慷慨熱血？三軍都可以以命相搏，更何況吾等？大義有云，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句話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老夫認為，平常心對待也就是了！”
“……”
齊譽的這番話，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鼓舞作用，但更多的是，傳達出了無奈情緒。
直白一點來說，就是各安天命。
不過，聽天由命并不代表就是坐以待斃，該逃生的，還得逃生。
首先是滅掉惹眼的燈火，然后，再尋找漂浮物件趁夜逃離。
在黑燈瞎火的狀態下，不見得就爭不到生機。
好了，別話不說，先熄燈。
齊譽望了望正燃燒的煤油汽燈，后擺了擺手，示意趕緊熄滅。
再接下來，就是如何逃生的事了。
艦上共備有橡膠救生圈一百余個，其他的，都是木制浮板。勉勉強強，也算是夠整艦的人用了。
“陛下，咱們乘坐浮板，攜救生圈掩夜色潛行。將士們則是四下逃生，以分散敵軍的注意力……”
“至于結果……就交由天意決定吧！”
寥寥幾語，齊譽就吩咐完畢了。
當下，屬于是和時間賽跑、與天地爭命，不宜磨磨唧唧。
立即行動，才是緊要。
隨著齊大人的一聲令下，噗通通的水花就在海面上綻放開來。
然后，水花平復，跳水人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雖然，南洋水師戰力精干，不畏任何險境。但，這種海中長襲還是很具風險的。
即使他們躲過了敵軍的炮火，也有可能因為逐漸的體力不支而葬身大海。
故，這一次的分離，十有八九會成永別。
“兒郎們，多多保重吧！”
“希望，咱們后會有期！”
說罷，齊譽就果斷地轉身離去了。
與他一起的，還有神色狼狽的皇帝，以及慌張張的冷晴和黃飛。
幾人誰都沒有想到，這次的誘敵出洞竟然會陰溝里翻船，落得了被動挨打的結局。
算了算了！
想多了也無甚意義，現在的重點，應該心無旁騖地尋思逃亡。
是呀，能活下命來才是正解。
對于瓊軍的舉措，九國聯軍也沒有事先想到。
視野之中，他們只見對方突然熄燈，然后，就消失不見了。
他們判斷，此舉應該是瓊軍的主動行為，并非是失誤導致。
把燈滅掉，不就躲進蒼茫夜色里了嗎？
哼哼，雕蟲小技！
你滅了燈，不是還有聲音傳出嗎？那蒸汽機的隆隆之響，難道你還想捂住不成？
然，下一秒，他們就不禁愕在了那里。
仔細聆聽，竟然是聞不到半點的聲響。
這……又是什么情況？
唯一的解釋就是，瓊軍也同時把蒸汽機給關停了。
怪哉呀怪哉，他們此時正值逃生之際，怎么可能降低速度呢？
莫非……此中有詐？
鑒于謹慎考量，洋軍立即叫停了前進。
華夏語不是有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嗎？大意，就有可能會吃大虧。
所以，他們采取先試探后行動，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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