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景寒冷冷的盯著死不悔改的白柒柒。
這個女人的執拗,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她以為不認罪,她所做的一切就能一筆勾銷么?
世上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如果再這么僵持下去,他會忍不住直接弄死她。
“白柒柒,本王看你還能堅持多久!”
鐵尺繼續落下。
幾個負責抓住白柒柒的嬤嬤看得心驚膽跳,她們在戒堂內負責懲罰犯事的下人已久,可從未見過眼前的這種景象。
沒有任何一個人如同白柒柒這般,哪怕是被打得渾身血肉模糊,也不愿松口半句。
她們毫不懷疑,再這么打下去,白柒柒肯定會死在戒堂內。
“王爺,正妃娘娘怕是不行了。”一名嬤嬤壯著膽子提醒一句。
穆景寒停下揮動鐵尺的動作,看著像條死魚般趴在刑凳上的白柒柒。
她的發髻早已經散開,青絲被冷汗與血水打濕成團,狼狽得令人不忍直視。
她身上的衣袍,碎了好幾口子,透過碎布塊的縫隙,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模糊血肉,還有……她當初割皮給瑤兒后留下的道道傷疤。
他的眉頭霎時一緊。
心底好似被什么東西狠狠的撞了一下。
但很快,他還未蕩開的漣漪又恢復成一汪死水。
她說過的,她當初一門心思的要嫁他,是為了氣那個叫白一孟的男人。
而她割皮給瑤兒的行為,是她自己的決定,怪不得任何人,也沒有資格得到任何同情。
“白柒柒,你別裝死,本王說過的,不會讓你在活著的時候過得太輕松。”
說到這里,他朝一名嬤嬤寒聲吩咐,“澆醒她,別讓她昏死過去。”
嬤嬤張了張嘴,只得咽下一聲‘是’。
嘩的一聲。
夾雜了指頭般大小的冰塊的涼水,將白柒柒澆了個透心涼。
她原本昏昏沉沉的意識,頓時清醒了數分。
緊跟著是比死亡還要令人無法承受的巨痛,如浪潮般侵襲而來。
“唔!”
她終究還是痛苦的悶哼了出來。
“穆景寒,你殺了我,小笑笑就能如你所愿般醒過來么?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事情不是我做的,不是軟軟做的,有人要拿小笑笑做局,只要小笑笑醒不過來,那我與軟軟便要將這陷害之罪背到底。”
“你住嘴!”穆景寒攥緊了手里的鐵尺,“你說的任何話,本王都不會相信。”
白柒柒渾身發顫的側首,迎上他居高臨下的狠戾眸光。
“你若是想要小笑笑永遠醒不過來,那就……別信我!”
最后一個字音落下,她渾身一軟,痛到極至之后,她的意識迅速陷入一片黑暗。
穆景寒沒有再說話,只是站在原地,審視著昏死過去的白柒柒。
盡管他十分抗拒她的任何說詞,但她的話里提到了小笑笑的生死,如同警鐘一般,令他不得不去回想。
“王爺,還繼續么?”領頭的嬤嬤打破戒堂內的沉寂。
穆景寒的冷眸中無波無瀾,“把她扔回地牢,沒有本王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探望。”
“是。”
幾個嬤嬤七手八腳的抬著白柒柒離開。
從她身上滴落的鮮血,點綴了一路。
“流光。”穆景寒忽地揚聲。
流光從外面進入戒堂。
戒堂的血腥氣極重,給人一種極度壓抑的感覺。
雖然以前也有過這樣的經歷,但他以前對白柒柒沒有任何好感,現在,他隱約覺得白柒柒的事情背后,藏著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因為白柒柒對查案的執著,以及破案時表現出來的思維邏輯,一點都不像是個為了爭風吃醋而沒有道德底線的人。
“主子有何吩咐?”
“聽聞鬼手入了東臨境內,你親自帶人走一趟,務必要在三日內找到他。”
流光怔了片刻才抱拳領命,“是,屬下定不負主子所望。”
話畢,他飛身欲走。
可在走了幾步后又猛地駐步,猶豫了幾秒后,還是決定多嘴一句。
“主子,小郡主與小世子的事處處透著古怪,還請主子放下對王妃娘娘的成見,從頭到尾的細想一遍,為什么側王妃要在陪小郡主捉迷藏的時候,攜帶所有人藏身離開?為什么院子里離池塘較近的地方,會正好放有一個風箏?為什么前去刺殺小世子的刺客,會剛好將那張買兇殺人的紙條留下?”
穆景寒的臉色迅速沉了下去,整個戒堂被他陰鷙的眸光凍結成冰。
流光止住話頭,緊張的咽下一口唾沫,這才轉身離開。
穆景寒仍舊站在原地,只是,方才還冷戾的眸光,逐漸變得復雜了起來。
地牢內。
白柒柒是被疼醒的。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身上冷得刺骨,好似置身在冰窖中一般,有種瀕臨死亡的錯覺。
“娘親。”軟軟帶著哭腔的嗓音頓時響了起來。
下一秒,白柒柒的懷里鉆進一個小小的腦袋。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軟軟,第一次哭得眼淚鼻涕橫飛。
“娘親,你終于醒了,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白柒柒艱難的抬手,在軟軟松軟的頭發上輕輕的撫了撫,“娘親睡了多久?”
許是太久沒有喝水,她的聲音又干又澀。
軟軟小大人般從白柒柒的懷里坐直起身,他用力的抿著發白的唇,大大的眼睛死死睜著,努力控制自己,不讓哭腔與眼淚繼續發出。
好一會過后,他才用哽咽的嗓音回話。
“娘親睡了一日一夜,身上明明燙得厲害,卻一直在喊著冷,我把身上的衣服還有被子,都給娘親蓋了,我還想替娘親討杯熱水的,可沒有人理我,我又打不開牢門,我是不是太沒有用了?”
想到自己什么都做不好,軟軟委屈的癟著小嘴,再次忍不住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娘親,我們回西齊好不好?我不喜歡這里,我不喜歡他,我不要娘親遍體鱗傷。”
白柒柒的眼角一酸,心疼的把軟軟擁入懷中,輕輕拍打他的后背安撫。
“娘親沒事,軟軟不哭。”
就在這時,兩人皆沒注意到的地牢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母子倆聞聲望去,只見小沐沐赤紅著眼,攥緊著拳頭站在牢門外,他向來沒有什么表情的小臉上布上了一層難掩的悲憤。
在他的身邊,則是一直都瞧不上白柒柒的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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