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被穆景寒直入主題的追問，問得有些怔神。
這些日子，他的人一直都在注意著穆景寒與白柒柒的一言一行，自然知道了他們二人去過丞相府，但不管是太子府還是丞相府，他的人都無法探知到具體的信息，只得大概猜測，他這個逆子，是為了說服宗丞相而去。
如今逆子突然提及了宗靈，難道，逆子去丞相府的原因，是因為宗靈？
可宗靈，能在說服宗丞相的事上，起到什么樣的作用？
“朕自然記得。”老皇帝壓下心底的思緒，“她怎么了？”
穆景寒全當不知道老皇帝的人一直在暗中盯著自己，他根據自己的節奏，繼續道，“父皇應當知道，廢太子有能夠給人換臉的本事，宗靈于四年多前消失不見后，近日被廢太子利用，以宗靈為由，要挾宗丞相聽他安排，幸好我一直都在追查廢太子的下落，才在廢太子得手之前，替宗丞相查明了真相。”
“真相？”老皇帝聽得稀里糊涂。
穆景寒睨了他一眼，“據我所查，宗靈當年失蹤不見，與其母有關，后來宗丞相以全城之力尋找宗靈，是廢太子幫助宗靈母親及宗靈母親在外的姘頭遮掩，才使得宗靈一直沒有被禁衛軍尋到。”
“什么？”老皇帝這回聽明白了，他一拍桌子，“那個逆子竟連這種事都摻合進去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問完這個問題，還沒等穆景寒回答，老皇帝便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
“還能為了什么？自然是為了控制宗靈，再不濟，也能造一個與宗靈一模一樣的人出來，從而達到控制宗丞相的目的。”
穆景寒有些詫異，沒想到老皇帝的反應居然如此的快。
“的確，四年前的宗靈死了，可宗丞相并不知道，他便造了一張與宗靈長大后差別不大的臉，試圖迷惑宗丞相，是柒柒發現了宗丞相那個側室有奸情，繼而順藤摸瓜的找到奸夫，才讓宗靈的死真相大白。”
“你來，是為了替白柒柒求一份獎勵？”老皇帝心里清楚自己兒子不是這樣的人，但他實在沒有猜透，自己兒子闖進養心殿的用意。
“柒柒她對名利好處不感興趣，是我們在宗靈的埋尸處，發現了一顆火石。”說到這，穆景寒將一直放在他手里的火石取出來，遞送到老皇帝的面前。
老皇帝一眼就認出了火石的來歷，他拿起火石，只覺得火石像是一顆正在燃燒的火球，幾乎要將他的冷靜燃燒殆盡。
“這……這是……”
“宗丞相的側室與那個男人，不可能有這種東西，唯一的解釋便是廢太子，只有他才能接觸到這種東西，而宗靈被埋時，廢太子就在現場。”穆景寒如實開口。
老皇帝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那個逆子要做什么？他拿著火石要做什么？”
“所以我進宮，調查了廢太子離開前，在哪幾個地方待過。”穆景寒看著老皇帝的眼睛，只覺得那雙眼睛渾濁不堪，在與他的眼神接觸時，那一剎那表露出來的不是憤怒與緊張，而是逃避與失望。
老皇帝是在失望廢太子的手段，這么快就暴露了出來？
還是在失望廢太子無法幫他坐穩皇位？
穆景寒忽然覺得有些冷，整個養心殿內密不透風，他卻覺得有凜冽的寒風，正在朝他襲卷而來。
許是被這種寒意影響著，他的聲線也跟著冷了起來。
“那日正巧是梅苑移植梅樹的日子，他極有可能將帶有火石的機關，扔在了梅樹根底下，至于能夠啟動機關的裝置在哪，大概只有他一個人清楚，若是想解除這種危機，唯一的辦法便是將整個梅苑挖開。”
“這不可能。”老皇帝連想都沒有想便開口否定他的提議，“挖開梅苑是一件大事，不僅需要對朝臣交待，還需要對老百姓交待，否則你讓朝臣怎么議論？你讓老百姓怎么想？他們會不安，會覺得我東臨出了什么大事，會認為朕在胡作非為。”
“那父皇想讓廢太子有機會將整個皇宮移平么？”穆景寒上前一步，逼近老皇帝，“父皇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些被棄用的火石機關一旦被啟動后，會造成多大的影響與傷害。”
“那也不行。”老皇帝果然如白柒柒說的那樣，拒絕到底，不是不害怕那些機會被啟動，而是他不能任由自己，被穆景寒牽著鼻子走，他才是皇帝，擁有主導權的人只能是他，“你不要臉面，朕還要臉面呢！朕會下旨將廢太子盡快捉拿歸案，只要他被捉了，那些機關便失去了作用。”
“你覺得以廢太子的習性，他不會將那處機關告訴別的人？他想活命，那處機關便是能夠讓他拿來交換的籌碼。”穆景寒頓了頓，而后冷冷的一字一句，“難不成，父皇根本就不想讓廢太子失去這個籌碼？”
“大膽，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般給朕說話？”老皇帝如同被人踩住了尾巴一般，整個人都暴躁了起來，“朕才是皇帝，朕才是天子，朕說不行便是不行，由不得你指指點點。”
“由不得我指指點點？”穆景寒好看的濃眉一挑，“這江山會是我的，這皇宮也會是我的，我不想我以后的住處，會埋有這樣一個不穩定的存在，我——必須要挖開梅苑！”
“你敢？”老皇帝不甘示弱的迎上穆景寒咄咄逼人的視線，“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的白虎衛分了一大半的人去云頂山，如今的你在京城，根本沒有朕的人多，只要朕振臂一揮，你這太子也會如廢太子一般，如喪家犬般無處可去。”
“父皇這是要與我翻臉了？”穆景寒毫不退讓。
“你若執迷不悟，朕與你翻臉又如何？”
“我說過了，梅苑非挖不可！”
“那就試試，究竟是你這個太子管用，還是朕這個皇帝管用！”老皇帝臉上的青筋因為憤怒而凸顯了出來，他張口一喝，“來人。”
隨著他聲音的落下，養心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數十名禁衛軍站在兩排，手執刀劍的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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