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的門前依次停靠了六七兩馬車，小廝丫鬟嬤嬤不知道多少個，來來往往往車上裝東西。
“他們這是要搬家？”蘇雅驚訝道。
今日她本不想來，是祖父和祖母堅持讓她來。無論怎么說，她們也是姐妹，處好關系以后總會有用處。
她并不這么覺得，太子被廢，太子妃之位已與她無緣。這個時候來靖王府，不是上桿子讓人家看笑話？
可她又不能違背祖母和祖父的意思，另外，她還想試探試探蘇瑤，那日宮中的事到底怎么回事？蘇瑤知道多少？
“下去問問就是了。”阮氏沒下馬車，先讓一個嬤嬤下去打聽。
嬤嬤得到吩咐上前，抓到一個小廝笑著道：“這位小哥，馬車上是咱們王妃的母親，請問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小廝抱著一個大木頭箱子，狐疑地看了一眼馬車，什么話也沒說，低頭繼續干活。
“哎！你這個人，沒聽見我說話嗎？”嬤嬤被無視，有些不高興。她跟著阮氏十幾年，掌管蘇府后院。蘇府當初還沒敗落的時候，就連老夫人見了她都得給幾分薄面，現在可倒好，一個小廝都敢對自己不理不睬。
小廝將木箱子輕輕放到馬車上，又看了一眼阮氏的方向，仍是一句話沒說，轉身進了大門。
這可氣壞了嬤嬤，她又抓了一個人問了一下，那個人比剛剛那位小廝好點，但也不多，只回了嬤嬤一句：“奴才聽吩咐辦事，具體你去問王爺吧。”
一句話，噎得那個嬤嬤差點一口氣憋過去。
正當她要轉身離開時，只見剛剛那個小廝朝自己指了一下，然后一個頭戴金釵，耳著鑲金耳墜的姑娘從里面出來。
嬤嬤愣了一下，她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姐呢，結果等人走近了才發現，原來是素月。
“哎呦，這是素月姑娘？我老婆子都不敢認了！嘖嘖！”嬤嬤繞著素月走了一圈，一會兒摸摸她身上光如水的春衫，一會兒又盯著裙子感嘆。
其實也不怪這位嬤嬤沒有見識，蘇瑤這半年來，除了春露苑之外，又陸續盤了幾個鋪子，做的都是女人的買賣，衣裳首飾，胭脂水粉，每個鋪子都賺得盆滿缽滿。
蘇瑤本身就不是小氣的性子，再加上上輩子心里的愧疚，對待身邊的人，除了原則性的問題，她都盡大所能地對他們好。
素月皺著眉，眼里有些不耐煩：“嬤嬤怎么過來了？”
嬤嬤這才回過神，眼睛不離她頭上的首飾，回身指了一下：“我陪大夫人過來的，來看看咱們王妃娘娘。”
素月看了一眼馬車，抿抿唇走過去，微微福身：“奴婢見過大夫人，三小姐。”
阮氏朝著那些馬車指了一下：“他們這是在做什么？”
素月抿抿唇，反問道：“夫人今日是來看望王妃的嗎？不巧，今日府中有貴客，王妃不方便。”
阮氏皺眉。
蘇雅看不得母親被怠慢，語氣有些不好：“你一個丫鬟有什么資格替四妹妹做主？你不去通報，怎就知四妹妹沒空見我們？”
素月想了想，道：“那請夫人和三小姐稍等，奴婢回去請示王妃。”
說完，便轉身離開。
蘇雅指著她的背影氣呼呼道：“娘！她這是什么態度？這就是靖王府的待客之道？她也不怕王爺知道休了四妹妹？”
阮氏拍拍她的手安撫，轉頭對那位嬤嬤道：“你再去問問，到底怎么回事？”
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嬤嬤又轉身回去，正好遇到一個婆子出來，嬤嬤連忙將婆子拉到一邊，順手塞了個荷包進去，小聲問：“老姐姐，咱們是王妃的娘家，我們夫人是王妃的母親，好久不見心里惦記著，便想著來看看。誰知遇到府上有事，夫人也是擔心……”
婆子掂了掂手里的荷包，想著這也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便小聲道：“老妹妹，以后恐怕你不能稱呼王妃為王妃了！”
嬤嬤皺眉，這是什么繞口令，她怎么聽不明白？
婆子見她是真想不明白，索性直接道：“聽說，王爺跟王妃和離了，王妃這是準備搬到莊子上去了！”
“和離？！”
嬤嬤低呼出聲，意識到有人看過來，連忙捂上了嘴。又遞過去一個荷包，道：“到底怎么回事？可是王妃，做了什么，惹得王爺不高興了？”
靖王這才醒來多久，這么快就休妻了？四小姐可是皇上賜婚，那是能說休就休的嗎？
婆子搖搖頭，糾正道：“不是休妻，是和離！聽說，還是王妃主動提出來的呢！”
婆子說完，又轉身去忙活了。
嬤嬤一臉不可思議地走回馬車：“大夫人，這，出大事了！”
“怎么了？”
阮氏見嬤嬤一臉慘白，問道。
嬤嬤剛要說話，就見素月去而復返：“夫人，三小姐，里面請。”
嬤嬤只好將話咽了回去，朝阮氏搖搖頭，跟在后面。
蘇雅趁著母親跟素月說話的工夫，稍微落后一步，輕聲道：“嬤嬤。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嬤嬤嘆了口氣，看著一身光鮮的素月，忍不住搖頭，穿戴再好又能如何？出了靖王府，她們就什么都不是了。
“三小姐，您一會兒就知道了。”嬤嬤賣了個關子。
外面忙得熱火朝天，長寧遠離卻安寧祥和。
韓庭川坐在榻對面，從袖子里拿出一張紙，遞了過去，道：“這是答應你的。”
蘇瑤知道，這是和離書，因為好奇，接過來打開仔細看了一遍，更多的是欣賞。
男人的筆力渾厚，筆鋒遒勁有力，如出鞘的利劍，都說字如其人，這點在這個男人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視線定格在信的末尾，一方方方正正的官印。
蘇瑤這是第一次見到官印，忍不住道：“原來這就是官府的印鑒啊。”
韓庭川眼神閃了閃，端起面前的茶水小飲一口，含糊道：“嗯。”
蘇瑤將和離書疊好，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個匣子里，上鎖。
末了道：“謝謝你。”
韓庭川剛要說話，就聽見門口的素云大聲道：“奴婢參見大夫人，三小姐。”
阮氏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道：“你這么大聲作甚？”
話剛落，就見一位身材挺拔的男人從里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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