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庭川微怔,看著女孩因為生氣臉頰染上一片緋紅,暗自嘆口氣,軟了語氣:“我不是跟你生氣。”
男人的聲音低沉渾厚,狹小的車廂里似乎都是他呼出的熱氣。蘇瑤的心猛地一縮,強行忽略掉自己的感受,道:“太熱了,你快出去吧。讓素云給我上藥就好。”
蘇瑤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韓庭川不但沒動,握著她的手似乎還故意用了力,一股鉆心的疼痛差點讓她驚呼出聲,眼底涌現一層霧氣,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沒辦法,蘇瑤只能轉過頭面對他,試圖說服他:“真的……”
“藥!”韓庭川伸出另一只手,頗有一種看誰能靠得過誰的架勢。
最后,當然是蘇瑤抵擋不住他的目光,讓素云將藥遞進來。
韓庭川這才松開手,拔掉瓶塞,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
男人的手指很長,骨節分明,手背上脈絡和青筋也清晰,相比戴著那張面具的臉而言,有些白皙,可虎口處和指腹處卻帶著薄薄的繭。應該是進可提槍握劍上陣殺敵,退可執筆運籌帷幄那種人。
藥膏清涼入膚,激得蘇瑤忍不住想抽回手,卻被那只大手牢牢鉗住。
“乖,別動,馬上就好。”聲音低沉寵溺。
蘇瑤別過臉,抬起左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癢癢的。
說話就好好說話,聲音這么……悅耳做什么。蘇瑤心中忍不住腹誹。
韓庭川抬眼掃了一眼她的小動作,假裝沒看見,低頭繼續上藥,那么專注,那么輕柔,仿佛放在手里的是世間至寶。
終于上完了藥,馬車也出了城。
手一得到解放,蘇瑤馬上將其藏入袖間,動也不敢動,仿佛上面還殘留著男人掌心的溫度。
“好熱。”蘇瑤假裝扇扇手,撩開車簾,其實是為了掩蓋她紅撲撲的臉頰。
韓庭川眼角漾出一抹細紋,從善如流:“嗯,眼看著進八月了。”
提起八月,蘇瑤才忽然記起,剛剛安國公夫人便說,要趕在中秋節前面辦一次賞花宴,借此機會向大家宣告這件喜事。
思及此,蘇瑤收回視線,看向身旁:“謝謝你。”
韓庭川挑眉,看了一眼她藏在衣袖下的玉手,含笑道:“謝哪件事?”
原來剛剛上完藥,蘇瑤就迫不及待地收回手,竟然忘了致謝。
蘇瑤坐得筆直,抿著唇點點頭,道:“都要謝謝你。”
說完,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微不可查地抖動。
盡管她的規矩很好,可韓庭川還是從她不停閃動的眼瞼處看出她的窘迫,便也不再逗她。
韓庭川將蘇瑤送到莊子門前,堅持要看著她進去。
蘇瑤抿抿唇,終于開口:“你要不要進來喝點茶。”
韓庭川笑了:“還算你有良心!”
他還以為小丫頭無論如何都不會開口邀請呢。
蘇瑤抬起頭,擰著眉道:“我有那么沒禮貌?”
韓庭川連忙道:“不了,我還有事,改日再來看你!”
說完,接過初十手里的韁繩,翻身上馬,身影毫不留戀。
蘇瑤看著消失的身影,也轉身回了莊子。
韓庭川這邊剛跑出沒一會兒,初一也騎著馬趕上來:“王爺。”
此時的韓庭川臉上再無剛剛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廢了蘇保國!”
初一心神一震,知道王爺這是惱了,也怪那個蘇保國,自己窩囊也就算了,竟還敢找王妃的麻煩!活該找死!
“動作干凈點,別讓人懷疑到王妃頭上!”
韓庭川又囑咐了一句。
初一絲毫不覺得從王爺口中說出“王妃”這兩個字有什么奇怪,點頭應下。
果然不出兩日,蘇瑤還正在后院里搗弄她那些花草呢,就見素月一臉喜氣洋洋地進來。
蘇瑤得空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有什么好事?”
素月得意地揚著頭,賣了個關子:“好事!天大的好事!”
上次小姐從外面回來,盡管路上上了藥,可白皙的手心看起來還是那么駭人,心疼得素月忍不住流了好幾次眼淚。
天知道她多想弄個草人,將它渾身插滿針,以泄心中憤恨!
“到底什么事?你再不說我們可不聽了!”素云在一旁笑著道。
素月心里裝不住話,一聽素云不要聽,趕忙竹筒倒豆子似的道:“小姐,你都不知道,最近蘇家可是倒了大霉了!”
“哦?”蘇瑤停下手里的動作,起身問道:“發生什么了?”
素月繪聲繪色地將初十說給她的事講給蘇瑤聽。
原來昨日蘇保國又上街尋樂子,服用了五石散的他腦子不清醒,正抱著怡春院的姑娘顛鸞倒鳳的時候,趙鼎忽然去了。
趙鼎也就是當初蘇太師要把蘇瑩嫁給他的那位,他本是太子的人,太子被廢后,他立馬倒向二皇子,繼續春風得意。
當初沒有娶成蘇瑩,趙鼎本來就對蘇家有意見,這回又碰上蘇保國睡他的女人,豈能忍了?
誰不知道這位桃紅姑娘是他包下來的?
一時氣急,就跟蘇保國打了起來。
文人出身,又腦袋迷迷糊糊的蘇保國,豈是人高馬大一介武夫趙鼎的對手?
據說趙鼎一腳就廢了蘇保國的子孫根,那慘叫聲,整個怡紅院都聽得一清二楚。
素云臉一紅,狠狠瞪了素月一眼:“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說!也不怕臟了小姐的耳朵!”
素月這才發現,自己一激動,有些話竟然沒忍住。
蘇瑤沒在意,又問:“那現在呢?怎么樣了?”
素月縮縮脖子,看著素云沒敢說話。
素云:“你看我做什么,小姐問你話呢,你倒是說啊!”
素月撇撇嘴,繼續興奮道:“聽說老爺厚了臉皮進宮把太醫都請來了,可太醫說了,說大爺,大爺這輩子都不能有孩子了……”
越說聲越小,其實,初十的原話是:蘇保國以后再也別想睡女人了!
素月想起自己當時聽了都臊得慌,這話就沒敢跟小姐說,換了個說法。
蘇瑤倒很平靜,其實她早就能猜到,蘇家怕是不行了:“那位趙鼎呢?沒受到懲罰?”
素月撇撇嘴:“聽說二皇子為他求情,皇上只罰了他半年俸祿。”
半年俸祿與男人的命根子比起來,還真是不值一提。
蘇瑤苦笑著搖搖頭,自己念在親情,還是忍住了沒下狠手,這也是他們自作自受。
她抬眼看見素月還在死死地抿著嘴,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己,笑道:“怎么,還有事?”
素月飛快地點頭:“嗯!嗯!還有大小姐!”
“蘇瑩?她怎么了?”蘇瑤剛問出來,眼睛睜大。
素月點頭:“對!就是您猜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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