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
本是平平常常一句話，奈何兩人一大早剛剛做了最親密的事，此時蘇瑤聽在耳朵里，整個人都有些發燙。
輕輕呼出一口香氣，對身后的素云道：“素月呢，一大早上怎么沒看見人？去把窗子打開通通風。”
素云本還在聚精會神地梳頭，聞聲抬起頭，悄悄看了旁邊一眼，低聲道：“素月去廚房了，秦嬤嬤說一早上給您熬了雞湯。”
其實是，素月害怕王爺，說什么也不敢進來。
蘇瑤也知道兩個丫鬟怕那個人，便也不再開口。
梳洗打扮后，兩人又一起用了早飯。
韓庭川這才起身，牽著她的小手往西稍間的書房走去，一邊走一邊道：“先幫我研墨，我寫兩封信咱們就走。”
蘇瑤跟在他身后，看著男人高大的背影，還有牽著自己那只修長的手，臉頰微微發燙，低聲道：“你有事先忙，我可以讓青煙她們陪我。”
聞聲，韓庭川忽然回頭，微微傾身，盯著她的小臉自己瞧著。
蘇瑤抬起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臉，呆呆地問：“怎么了？可是沾了什么？”
韓庭川忽地笑了，笑得有些不懷好意，趁人不注意，低聲道：“我說的是真正的研墨，不是你想的那樣。”
蘇瑤一愣，臉忽地緋紅，耳后、脖頸都染上了一層濃濃的粉色，雙眼含羞帶怒，抬手狠狠掐了男人的胳膊一下，像個小兔子一樣左顧右盼，嗔道：“你胡說八道什么！”
韓庭川也不惱，嘴角上揚，抬手安撫地拍拍她的頭頂，像哄孩子似的哄道：“瑤兒乖，為夫晚上再幫你研墨，現在你幫為夫好不好？”
這人大白日的說什么亂七八糟的話？讓人聽去了她還有臉做人嗎？
蘇瑤惱羞成怒，跺跺腳，扭身越過他去。
后面的素云一臉茫然，不知道小姐怎么忽然就生氣了，又擔心王爺也生氣，到時候吃虧的還不是主子？
抬腿連忙要跟上去。
“你不許進來！”
蘇瑤回頭嬌怒道。
素云以為小姐在說王爺，心跳得厲害，朝韓庭川福福身子，腳下的步子又加快兩分。
“我說你！你在外面，沒我的吩咐不許進來！”
蘇瑤回頭，見素云跟著進來，又嬌呵了一句。
素云愣在原地，不明白小姐的火氣怎么又突然轉向自己了，一時進退兩難。
韓庭川寵溺地搖搖頭，沉聲道：“你出去吧。”
素云看著西稍間的門在自己眼前關閉，拍拍額頭：難道自己昨晚沒睡好，什么地方做錯了？
韓庭川關上房門，就看見某個小女人氣呼呼地坐在書案對面，臉扭向外面，就是不肯看自己。
他笑著上前，半蹲下身子，雙手攏住她的小手，柔聲道：“是我不好，以后我不說了，你別生氣。”
蘇瑤回過頭，看著矮了自己半個頭的男人，忽然有些著急，雙手掙扎著道：“你快起來，你起來！”
韓庭川笑得有些無賴：“你答應我不生氣了，我就起來。”
蘇瑤皺眉：“好，我沒生氣，你快起來！”
韓庭川這才站起身，長臂一伸，轉眼蘇瑤便落進一個寬闊的懷抱里，像個孩子似的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韓庭川坐在椅子上，親昵地蹭著她的臉頰：“是我不好。”
蘇瑤紅著臉，小手一下下摳著他衣襟上的祥云刺繡，低聲道：“以后這話你不許在別人面前說了。”
韓庭川挑眉，轉瞬低笑起來：“好，我知道了。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再說。”
蘇瑤抿抿唇，拼命壓下上揚的嘴角。有些害羞，心里又甜絲絲的。
兩人又你儂我儂溫存了一會兒，韓庭川這才放下她，走到書案后面，鋪開宣紙。
蘇瑤見他沒有背著自己，只當是平常書信，也沒當回事，一邊研墨一邊看男人寫字。
男人的字如他人一樣，沉穩，內斂，筆鋒處又帶著逼人的鋒芒，力透紙背，渾然天成。
不知不覺，蘇瑤便沉浸其中，以至于自己反應過來信上所言內容時，小臉一片素白。
韓庭川用另一只手捏捏她的臉頰，笑道：“別怕，沒什么，只是普通的折子而已。”
蘇瑤搖搖頭，心疼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昨晚，他說自己三天三夜沒睡了，她只當他辛苦，心里也心疼，但別的就沒什么了。
如今看他信上的內容方知，這人哪里是勇敢？分明就是不要命！
只身一人潛入戎狄皇室內部，趁老皇帝熟睡之際一刀斃命，從而引起戎狄皇室大亂，無暇顧及戰場，大晉的軍隊這才得以喘息的機會。
雖然只有短短幾句話，可里面的兇險不是親身經歷的人根本就無法想象。
蘇瑤像只溫順的貓兒，閉上眼睛感受他掌間的溫度，心仍被揪成一團，痛苦地道：“答應我，以后別這么冒險。你還有我，還有咱們的孩兒。如果你出事，我們……”
“瑤兒！”韓庭川放下手中的筆，一把攬過她，在她的額頭落下重重一吻：“別胡說。我不會有事，你跟孩子更不會有事！”
他就是想給她和孩子一個安穩的環境，這才兵行險招。
如果按照之前的形勢，大晉跟戎狄指不定還要打上多少場，那時，就算他再有心，也分身無力。
可他現在一刻都不想離開她，他想日日看到她，夜夜抱著她，親眼看著她腹中的胎兒一點點長大，直到瓜熟蒂落。
一封信寫好，韓庭川用火漆封上，這是軍機要是，馬虎不得。
另一封信，寫起來更容易的多。
同樣是呈給皇上的折子，但這封更像是家書：
“……初年少無知，既去而悔之。今知悔，懇請圣上復賜婚，謝恩典……茂春敬上。”
“你……”
蘇瑤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自從京城出來，兩人相聚數日，但對離京原因，兩人默契地只字未提。
蘇瑤是怕他擔心，韓庭川是不忍她再度回憶起不高興的事。
蘇瑤盯著眼前那封信，眼角酸澀，視線有些模糊。半晌才呢喃出聲：“你，知道了？”
韓庭川垂著眼眸，別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暗流，只是他折信的手背，青筋暴起，仿佛在極力忍耐著什么。
待他重新抬起頭，眼里已是風平浪靜，他笑著道：“瑤兒，你別急，這仇我早晚替你報。”
蘇瑤搖著頭，眼淚簌簌落下，緊緊抓著他的大手道：“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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