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看著趙嫣離開的背影，輕聲道：“王妃，時辰差不多了，咱們走吧。”
蘇瑤點點頭：“嗯，你回頭讓人注意點趙嫣，或許到時候她還能幫上我們的忙呢。”
她剛剛看出來了，這個趙嫣，明面上是跟曹貴妃一起，但誰也不能保證，人吃飽了不會去想一些本不屬于她的東西。
宮宴在泰和殿舉行，距離皇上的龍清宮不遠。
皇后換上一身宮裝，朱紅色的衣裙上用金線繡成的鳳凰栩栩如生，頭戴鳳冠，莊重又不失華麗，讓人不敢直視。
再看旁邊的曹貴妃，雖然年紀只比皇后小了兩歲，但皮膚保養得好，比起雙十年華的人也差不多了多少，再加上一身海棠紅宮裝，整個人看起來活潑又耀眼。
蘇瑤過來的時候，小曹氏只輕輕瞥了她一眼，便轉頭繼續前行。
“怎么樣，還好嗎？”
韓庭川見蘇瑤過來，絲毫不顧及周圍的大臣都在，上前牽住她的手，柔聲詢問。
被那么多人注視，蘇瑤還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紅，卻沒躲開男人的手，點點頭：“都好，你呢？”
韓庭川抬手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碎發：“我也很好，累了吧，進去歇會。”
兩人無視眾人，相攜走入大殿，在相應的位置上坐下。
曹貴妃終于抬起眼睛，定定地看著二人，側頭輕聲道：“你不是說靖王對待你這個表姐一般嗎？如今看這樣，卻不像啊。”
趙嫣冷笑：“不過是做做樣子給大家看呢。蘇瑤一個庶女出身，在家中不得所有人重視，靖王怎會真心喜歡她。”
曹貴妃收回視線，看了她一眼，道：“無論如何，如果能爭取到靖王的支持，對于太子來說，無異于如虎添翼。”
說完，又拍拍趙嫣的手道：“你們是表姐妹，關系總比別人親近。你放心，有朝一日，本宮和太子絕不會虧待你們母子的。”
“是，謝謝娘娘提攜！臣妾定當為娘娘和太子殿下效勞！”趙嫣忙恭敬回道。
曹貴妃這才滿意地離開。
趙嫣卻輕輕撇了撇嘴角。
蘇瑤一直以為能在眾皇子中脫穎而出，結束戎狄內亂的戎狄大皇子是一位壯如山，聲如洪鐘的糙漢子，如今一見，著實愣了一下。
只見這位戎狄皇上身高不過七尺，跟韓庭川站在一起，足足矮了一頭有余，堪堪到其肩膀。
長相倒是很有北地特征，濃眉大眼，皮膚黝黑，出口又一副溫潤儒雅，總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反觀他身旁的烏襄王，長相倒更像中原人，只是眼窩深陷，看起來更加深邃一些。
韓庭川見她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如小鹿般好奇地盯著穆罕金，悄悄側頭，附在她耳邊問道：“怎么了？”
蘇瑤回過頭，像個孩子似的捂著嘴，小聲道：“你不是說戎狄皇上跟烏襄王是兄弟么，怎么一點都不像呢？”
韓庭川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忍不住笑笑，輕聲道：“烏襄王的母親是中原人。”
“難怪！”蘇瑤這才恍然大悟。
韓庭川想了想，似乎想說什么，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江若妍不知什么時候坐過來，湊到蘇瑤耳邊低聲道：“呶，那個就是烏襄王，這幾天我跟蘇驍總算把他折騰服了！哼，不然他還以為咱們大晉人都跟某些個草包一樣呢！”
說著，眼睛輕飄飄掃過某處。
蘇瑤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原來是晉王，確切的說是如今的太子。
忽然想到什么，又看向另一邊，果然，曾經意氣風發的齊王，前太子，如今一臉陰鶩地坐在角落里，獨自啄飲。
許是察覺到目光，原本低著頭的齊王忽然抬起頭，目光沉沉地看過來。
蘇瑤瞬間感覺自己后頸一涼，仿佛被蛇纏上一般。
只見齊王低頭笑了一下，接著端起琉璃酒盞，步履搖晃地朝這邊走來。
“靖王妃，恭喜。”齊王站定，眼睛直直地看著蘇瑤，笑得有些輕浮。
韓庭川目光一沉，起身擋住齊王的視線，他比齊王高了半個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殿下，你恭喜錯了人，太子，在你身后。”
他故意加重了“太子”二字。
果然，原本含笑的齊王臉色黑如鍋底，一雙狹長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韓庭川。
韓庭川也不動，與其對視。
周圍的人注意到這邊，瞬間安靜下來。
忽然，上面傳來女子一聲嗤笑，接著便懶洋洋地道：“齊王，靖王，你們在說什么高興的事啊，說出來讓咱們大家也都樂呵樂呵。”
兩人沒動。
曹貴妃絲毫不覺得尷尬，繼續道：“靖王妃，你來說說。”
蘇瑤嘆了口氣，無奈地將手里的茶盞放下，起身，行禮：“回貴妃娘娘的話，兩位王爺在說如何恭喜太子殿下，想跟太子殿下討杯酒吃呢。”
曾經的晉王，如今的太子，雖然冊封大典還沒舉行，但圣旨已下，入主東宮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聞聲站起來笑著道：“多謝皇兄和靖王美意，孤正打算過幾日在醉仙樓宴請，屆時請皇兄，靖王，還有烏襄王一定要來啊，咱們不醉不歸。”
蘇瑤微微一笑，轉頭看向韓庭川，嗔怪道：“王爺，昨個兒您還擔心太子殿下繁忙，不好去叨擾，今日您總該放心了吧？”
太子一聽靖王要找他，頓時眼睛一亮。
趙鼎離京之前，太子曾秘密見過他一次，跟他詳細說了那支軍隊的事情。
如果能把靖王拉攏到自己的陣營，登上那個位置指日可待了。
只見太子的態度比剛才更加熱絡，竟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哈哈，庭川真是客氣，有甚事差下人來說一聲就是，怎么還吞吞吐吐，簡直不像你的作風。”
皇上淡淡掃了一眼下面，假裝什么也沒看見，繼續與穆罕金閑聊。
韓庭川看了上面一眼，又看看某個朝自己眨眼的小女人，為難地嘆了一口氣，道：“哎，有事相求，實在是羞于開口。”
眼看著太子跟靖王搭上話，齊王眼神狠狠地瞪了一眼蘇瑤，轉頭看向龍椅，故意大聲道：“本王怎么不知，太子與靖王什么時候關系竟然這么好了？”
若說皇帝最忌憚什么，那就是皇子與權臣勾結，尤其是手握兵權的臣子，這也是他為什么遲遲不立太子的原因。
齊王無能，到手的太子之位都能讓他折騰沒了。
而自己這么多兒子中，成年皇子也就二皇子還算出眾，只是二皇子身后還有曹家，鎮守一方的節度使。
如果不是被逼無奈，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立晉王為太子的。
所以，他一邊處置了趙鼎，另一邊給了蘇瑤一品誥命，安撫靖王，與之抗衡。
但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允許太子跟靖王走到一起的。
眼看著皇上雙眼警惕地看著他們，齊王得意地一笑。
反觀靖王和蘇瑤，面上一片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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