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和衰神同居的日子 > 第九十八章 漫漫還陽路
    這是蕭浪人生中第一次跳崖,一時間風聲、破空聲、自己的喊聲聲聲入耳,急墜的失重感和從嘴里狂灌進來的氣體讓他連在心里痛罵那不靠譜的張老道的時間都沒有。這惘海雖然不是現實,但物理效果可一點也不含糊,越來越大的重力加速度讓大頭朝下的蕭浪感覺心臟幾乎都被扯到了肚臍眼。

    一開始,有洞口射進來的光亮作為參考,蕭浪還能感覺到自己在“嗖嗖”地往下落,可是過了一會兒,洞口的光亮已經漸漸消失了。沒有了參照物,不知是不是錯覺,蕭浪感覺自己下墜的速度好像也漸漸慢了下來,似乎不再無限地加速,而是變成了勻速,身體上的感覺也不那么難受了,蕭浪甚至嘗試著在空中完美地翻了個身,只是四周完全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絕對黑暗,讓他感覺有點恍惚。

    大約過了幾分鐘,蕭浪仍然保持著這種狀態,似乎這個了卻井真的是個無底的深淵。

    “這井到底有多深?該不會就這么一直掉下去吧?”蕭浪想起被老道踹下來之前自己還想著會不會餓死,現在看來這事兒還真沒準,如果就這么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一直無盡地墜下去,那似乎……還沒有魂飛魄散來得痛快呢!

    蕭浪胡思亂想著,不自覺地想看看手中攥著的那尊小小的彌勒佛像,但眼前徹徹底底地一抹黑,啥都看不見,蕭浪甚至懷疑自己現在到底有沒有睜著眼睛。

    四周此時已完全陷入一片靜謐之中,如果在周圍點上幾個閃爍的星星,一向喜歡玩太空游戲的蕭浪肯定會以為自己順著這個不知道通向哪兒的大洞一路飄到了太空中。

    據說曾經有科學家做過這樣一個實驗:將一個人放在一間與外界完全隔絕、絕對無聲的房間中,房中除了墻壁沒有任何物件,不出幾個小時,這個人的精神就會崩潰。那么,將一個人的五感完全封閉,這個人會怎么樣呢?

    現在的蕭浪基本上就是這個狀況,當然,他還剩下一個觸覺,不過除了手中攥著的佛像那涼絲絲的感覺外,這雞肋一般的觸覺也沒有其他的用武之地.

    蕭浪沒有崩潰,因為在這種狀態下,他連“崩潰”的心情都沒有了,難道,還陽失敗了?也許,這就是“魂飛魄散”的感覺?蕭浪希望不是,如果就這么一直不上不下不死不活的話,他寧愿自己的一切都完全消散,也好過受這種完全望不到盡頭的煎熬。

    蕭浪忽然想起了那傳說中的“人彘”,那感覺應該和現在差不多吧?不對,現在應該還是比“人彘”強點兒,“人彘”顯然還有身體上難以忍受的痛楚,記得“人彘”好像是呂雉發明的,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呂雉是劉邦的老婆,劉邦?……項羽,對了,項羽為什么會在了卻井旁枯坐了這么多年?這不世出的霸王也會懼怕魂飛魄散?他身邊圍坐的那些人又是誰?對了,還有那老道張三瘋,就他那沒心沒肺的樣像是會自殺的人么……

    思維在胡亂地跳躍著,一個個問題、一幅幅畫面在蕭浪腦海中閃過,頗有人在臨終之前處于“回魂仙夢”中的那種狀態。

    就在蕭浪思維渙散、真的以為自己要魂飛魄散的當口,忽然有一絲光亮在無盡的黑暗中凸顯出來,這一絲光亮雖然微弱,但對于身處絕對黑暗中的蕭浪來說不啻于瀚海中的燈塔、暗夜中的明燈,而且,這絲光亮,竟然發自自己手中!

    蕭浪詫異地張開手掌,發現光亮竟來自那尊小小的佛像,奶白色的光亮緩緩地自其體內散出,溫潤柔和,即便是已在黑暗中深陷良久的蕭浪也絲毫不覺得刺眼。

    這尊敞胸露懷的彌勒佛仍憨憨地笑著,透著一份寵辱不驚的淡然。

    蕭浪大喜,既然這佛像有了變化,沒準說明自己還陽還有戲,但現實卻連“一閃即逝”的喜悅時間都沒給他,兩三秒種之后,這尊佛像竟然開始融化!

    似的,融化,并且不是化成水那種,而是直接“融化”成了一股奶白色的光團!

    在蕭浪的三觀盡毀目瞪口呆中,剛剛那絲“希望之光”迅速飄散成一個個零星的光電,最后再次湮滅在周圍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之中。

    剛剛還堵在喉嚨中那種生機乍現所帶來的喜悅迅速轉化成凝結在鼻子中濃濃的酸意,如果不是因為多日沒有喝水,此時的蕭浪恐怕早已內牛滿面。

    “啪嗒。”

    一滴涼絲絲的液體正中蕭浪印堂,液體雖小,但卻把蕭浪整個人瞬間砸得清醒了過來,當年曾經作為學校代表參加過物理奧林匹克競賽的蕭浪森森地震驚了:“這……這滴液體……為什會追得上我的速度?如果同是從洞口處下落,那這滴液體應該永遠也追不上我才對啊,既然如此,那么,也就是說,這滴液體是從更高處就開始下落,所以加速度才大于我?那么,這是……那片大沙漠中下雨了?”(雖然推理的過程略顯奇葩,但得出的結論與慣于感性思維的人是一樣的,由此可見文科理科并不分家,殊途同歸)

    蕭浪冗長的推理過程剛剛結束,又一滴液體落了下來,還是原來的位置,還是一樣的感覺,真的下雨了!

    第三滴液體的落點略有偏移,正中蕭浪的眼皮,幸好閉著眼,否則直接擊中眼球肯定跟直接挨了一眼炮沒啥區別,蕭浪暗暗慶幸。

    誒?我剛才不是睜著眼睛么?

    蕭浪心念一動,睜開了眼睛。

    入目之處,一只布滿了血絲的巨大眼球,正直勾勾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