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桓望著裴飏，忽然覺得這個兄弟很陌生，更覺得兄弟的想法很沒志氣。
男兒志在四方，打拼出一番事業才算真正的成功，一輩子圍著女人轉，也太沒出息了。
可轉念想到沈明珠的溫柔、賢惠、能干，周書醒又很羨慕。
如果他能娶到沈明珠這么好的媳婦，他估計也會跟裴飏一樣暈頭轉向。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周幽王真的烽火戲諸侯，大抵是如此。
……
自從裴飏進入食品廠工作以來，沈明珠幾乎就不怎么外出了。
每天就在廠里負責賬務、報表和職工的管理。
這些工作，她半天就能完成，剩下的時間，她大部分花在了備戰自考，偶爾也會抽空跟鐘箐見面約會。
時光不緊不慢的流逝，轉眼就到了十二月份。
單薄的秋裝外套都換成了防寒的棉襖，雖然還沒有下雪，但寒冷的氣溫和凜冽的北風讓起床和出門都變得格外困難。
尤其是在下雨刮風的天氣，沈明珠都會窩在溫暖的被窩里三省吾身。
她為什么要創業？是躺平不舒服嗎？是被窩不暖嗎？
等轉念想到銀行的貸款，廠里面等著吃飯的職工，需要她養活的兩個男人，躺什么躺，起來卷！
今天是二號，也是每個月的出賬日。
沈明珠剛進辦公室坐下，沈朝北兩口子和沈紅梅就跟了進來，一個個眼巴巴的望著她。
沈明珠拿出昨晚算好的賬本，翻開，逐項念出上個月廠里的各項支出和收入。
等她一念完，沈朝北便迫不及待詢問結果，“上個月賺到錢了嗎？”
這句話，已經是沈朝北問的第三次。
沈明珠清亮的杏眸一一掃過幾人的臉，起身，捏著粉筆在旁邊的小黑板上寫下一個數字。
358.2。
“這是我們十一月份的凈利潤額。”
短暫的靜默后，沈朝北率先激動大叫：“上個月賺了三百五十八？”
沈明珠笑著點頭。
其他人雖然不像沈朝北那么激動，但表情同樣是欣喜若狂。
九月份的收支持平，十月份毛利潤雖然比九月份高很多，但結算了店主們九月份的激勵獎金，加上不少新店的帳沒有收回來，所以賬面上依舊是沒有結余。
直到十一月份，隨著鋪貨店面數量的進一步擴張，以及款項的陸續回籠，賬面上終于見到了錢。
三百五十塊看著多，分到手里其實也就一百多塊，但辛苦了這么久，總算是見到了錢，沈明珠也很興奮。
轉眼到了十號，食品廠出糧的日子。
一大清早，沈明珠就召集職工到辦公室簽字領工錢。
對于職工而言，今天無疑是大好日子，個個笑得嘴都合不攏。
發完工資，沈明珠又召開了員工大會，對上個月的工作進行總結，并給當選十一月優秀員工的人發放了十元獎金。
下午放假。
快到年底了，現金放宿舍不安全，給大家半天假，去銀行把錢存起來，或者送回鄉下老家。
等人都走后，沈明珠把裴飏叫進辦公室，遞給他一個信封。
“啥意思？我也有工資吶？還真不少。”
裴飏拿出信封里的五十塊錢，表情戲謔。
沈明珠好笑，“給你的零花錢，你成天在外面跑，跟一幫小老板打交道，交際應酬的總得開銷。”
這倒是。
遇到男店主，總得遞遞煙啥的，這是男人之間的拉近關系最簡單也是最便捷的方法。
“謝謝領導。”
裴飏隨手將錢揣進兜里，拉過沈明珠就想偷一個香，被沈明珠推攘著拒絕，“別鬧，上班時間，嚴肅一點。”
“今天放假。”
“我還有話要說。”
見她神情認真，裴飏也不再鬧她的收斂了動作，“你說。”
沈明珠將當初辦食品廠時，她和沈朝北兩口子的投資占比和持股分額和盤托出，“……我說過的，你進食品廠不是幫我，而是我們共同創建這份事業。我打算把我名下的股份轉25%給你，這樣你以后也是食品廠的老板之一。”
裴飏想也不想的拒絕，“不用，媳婦，我們是夫妻，我的跟你的有什么分別？”
沈明珠看著他，眼神是裴飏從未見過的認真，“我曾經聽到過一句忠告，不要相信蜜月期的情誼和人品，只相信白紙黑字。”
“人生很長，未來的路很遠，感情或許會變，但利益是永恒的。”
裴飏臉上的戲謔和笑意逐漸消失，平和的語氣下，壓抑著情緒。
“你這是防著我呢，還是要準備跟我分家了？”
分給裴飏股份這事，沈明珠在心里已經盤算了有些日子，包括份額，她也是左右思衡，同時也料想到裴飏可能會有一些反應。
但當裴飏神情受傷，語氣嘲諷的質問她是不是防著他時，她的心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刺了一下。
她軟著語氣安撫，“裴飏，我知道在我們感情最好的時候說這些話很掃興，但這是現實，不是我不說它就不存在。”
“我給你股份，不是防著你，而是我對你愿意陪我創業的感謝和誠意，同時也是對你的保障。”
“因為我不敢保證，萬一將來某一天，我們感情出現問題后，我會像今天這么善良，讓你分得你應得的部分。”
裴飏扯了扯嘴角，“那我是不是該謝謝你？”
裴飏的偏激和尖銳讓沈明珠始料未及，也讓她很是心慌。
因為此時的裴飏看起來像是一頭隨時要發狂的野獸。
她走過去，伸手抱他，試圖用這種方式安撫他焦躁的情緒。
但裴飏并不給她機會，幾乎在她抬腳的瞬間，他轉身大步離開。
裴飏人高腿長，步子邁得又急又快，等沈明珠回過神，他人已經走出了辦公室。
沈明珠連忙追出去，“裴飏！”
裴飏并沒有因為她的喊聲停住腳，反而走得更快了，并很快就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雖然工人都出去了，但杜娟兩口子，以及沈紅梅都還在廠里做事。
聽到她的喊聲，三人都紛紛跑了出來，圍著她詢問發生什么事了。
沈明珠一句話都說不上來，只感覺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冷清鋪天蓋地的壓下來，讓她喘不過氣。
她有些茫然，還有些想哭。
她做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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