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鹽，搬磚一千塊，發放十個工分，憑票收好。”
“下一個，蔣來，搬磚九百五十塊，發放九個半工分，憑票收好。”
“下一個，劉匝，砌墻兩面，發放十個工分，憑票收好。”
……
張啟恒坐在一張案牘后面當起了書記官，把那些府兵收工后做的多少活給算成了工分，寫到了一張憑票上，發給了他們。
每一個拿到憑票的府兵都如獲至寶般的將其小心翼翼放入了懷里，不敢有任何閃失。
這對他們而言是一種新奇的感受。
做了一天工，竟然能換來這個寫著工分的憑票，而這張憑票可以拿來去換取想要的東西。
這不就相當于賺錢嘛！
之前他們在黃同甫手底下也經常干一些活，但那些都是沒有報酬的。
現在在鶯歌巷干活竟然可以換來報酬，這讓他們感覺有一種十分充實的感覺。
“再攢兩天，俺就可以換那個保暖內衣了，聽田野那小子說的那么好，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府兵陳留心中想道，又忍不住將懷里的憑票拍了拍，確定還在那里，才心滿意足的向著城外的營地走去。
今日因為沒有偷懶，可把他累慘了，他現在就想回去倒頭就睡。
像他一樣的人還有不少，每個人都又累又渴望那個叫做工分的東西。
仿佛只要繼續干下去，他們就能用工分買來想要的一切。
“他們這是怎么了？怎么都看起來這么累？”
孫吉看著這些早上被征調進城給鶯歌巷施工的府兵都是一副累癱了的模樣，但看那神情分明是又雙眼放光，心底疑惑不解。
他手底下的府兵都是什么德行，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去給鶯歌巷干活這種沒有半點好處的事情，他們絕對是能偷懶絕對不會多干一點活。
之前幾日他們回營時，可都是罵罵咧咧，恨不得一把火燒了鶯歌巷的架勢。
今日實在是太奇怪了。
他忍不住拉住從身旁經過的一個府兵。
這個府兵他知道，是六十四隊的一個兵油子，名字叫做王碳，仗著自己三品的實力，也是有些不服管教。
但好在殺敵時能打能沖，所以孫吉也便允許這種人在軍中保留一點個性。
“王碳，你們今日在城內可發生了什么事？為何看起來與往日不同？”
孫吉問道。
“哦，是那鶯歌巷給俺們干活的人按工作量發工分，那工分可以拿來換東西，所以今日大伙兒都干的比較起勁。”
王碳對著孫吉說道。
“工分？”
孫吉聽到王碳的解釋，又細問了一些東西。
等徹底搞明白工分這東西時，心中總算是明白手下這些府兵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子了。
“這特娘的是為了錢啊！”
鶯歌巷發放工分的消息在大營里迅速傳開，等眾人搞懂這工分的妙用，那些輪休的府兵就恨不得現在馬上開工。
作為府兵，除非是有仗打，他們才能賺點錢，否則只能靠黃同甫發放的那固定的軍餉。
而這鶯歌巷搞出來的工分，就相當于給他們開辟了一個新的來錢的路子。
第二日一早，天還沒亮，楊倉便被一陣吵鬧聲給吵醒。
聲音是從城樓下傳來的，聽那動靜足足上千人。
“怎么回事？有敵人打過來了？不應該啊！”
楊倉迷迷糊糊的聽到那動靜，起初心里一驚，以為是敵人兵臨城下了。
但馬上反應過過來，那白子城外還有一營的駐軍呢，哪個敵人能神不知鬼不覺來到城下。
等到他爬起來，穿戴好衣服走出來一看。
只見城樓下烏泱泱一群人，皆是那孫吉手下的府兵。
“我說劉弼，怎么回事，這一大早的，你們要造反啊！”
楊倉一臉疑惑的沖著城樓下的劉弼喊道。
“楊將軍，快開城門，我們要進城去鶯歌巷干活，不要耽誤時間！”
“對，楊將軍，快開城門，我們要去做工！”
“去鶯歌巷干活？你們瘋了？起這么早就為了去鶯歌巷干活？”
楊倉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扣了扣耳朵，對著城下喊道。
“楊將軍，你問問你手下的鄭奢就知道了，速速放我們進去！莫要耽誤我們掙工分！”
一群府兵對著城樓上的楊倉催促道。
“楊將軍，我也是被他們拉起來的。”
那帶隊的劉弼雙手一攤，表示他也沒辦法。
作為城外大營去鶯歌巷的帶隊，劉弼一大早就被這幫府兵給從營帳里給拉了出來。
此刻他也很無奈，這些府兵為了那個工分都跟打了雞血一般。
“鄭奢呢，把他給我叫來！”
楊倉趕忙讓手下去喊鄭奢，想要問個清楚。
昨日他因為飲了酒，所以睡得早，對于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將軍，鄭將軍半個時辰之前就帶著今日那些上工的弟兄們去了鶯歌巷，現在估計已經開始干上了。”
身旁的親兵對著楊倉說道。
“什么？他也瘋了？到底發生了什么，趕緊跟我說清楚！”
楊倉心中驚訝，問向身邊的親兵。
然后那親兵便簡單的把昨日鶯歌巷那工分一事解釋了一遍。
“楊將軍，你莫不是故意拖延我們時間，給你們城內的人爭取時間，把我們的活給搶著干了？”
“就是，就是，他們把活都干了，咱們怎么拿工分！快放我們進城！”
此刻城樓下催促聲不斷，已經有了陰謀論的叫囂聲。
“放你娘的狗屁，勞資什么都不知道。”
楊倉被冤枉，心中感到委屈，對著城下大罵道。
但還是第一時間讓人把城門給打開，放他們進了城。
他可算是看出來了，這要是耽誤了城下這幫兵痞掙工分，就成了生死大仇。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這耽誤他們掙工分，也怨氣也絕對不小。
城門大開，下面那些府兵便一窩蜂的沖進城內。
看的楊倉目瞪口呆。
“這特娘的之前沖鋒也沒見他們這么快的速度，這工分當真這么大的魔力？”
楊倉長大了嘴巴，要不是走不開，他都忍不住想要去鶯歌巷看看那工分到底是何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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