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母率先反應過來,立馬堆起了笑臉:“弦音,你怎么比我們還先到家,你沒事吧?”

    童弦音沒理她,看向童博文,看向那個不久前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痛苦呻/吟,此刻生龍活虎、沒事人一樣的父親。

    “我真的是你的種嗎?”她問。

    若是,一個父親怎么能做到賣女兒賣得這樣心安理得、毫無愧疚的?

    童博文一時無言以對。

    見此情形,大伯母連忙打圓場,說童弦音:“弦音,你這孩子!這叫問的什么話?你當然是你爸的女兒,你這樣問,豈不是在說你媽的不是?莫要瞎說。”

    三伯母也跟著附和:“對啊,你爸還不是因為擔心你,我們讓他躺著,他非要跟著一起去尋你,他是帶著病的呀!”

    童弦音聽完就笑了,笑得悲涼:“你們是當我瞎嗎?他這個樣子,是帶著病?”

    末了,又接著問:“不是你們讓我去酒店找大老板問事的嗎?為什么又要去尋我?”

    滿屋靜謐。

    好一會兒誰都沒出聲。

    最后又是二伯母先開了口:“走走走,都進房說吧,都杵在這里做什么?”

    二伯母帶頭進了房,大家紛紛跟著一起。

    童弦音也進去了,拖著那只不能動的腿,單腳跳著,來到早上她坐的那個位子坐下來。

    童博文走到床邊,想躺下去又覺得難堪,就坐在床沿上。

    “弦音,你的腳怎么了?”大堂哥問。

    童弦音也沒理他。

    既然大家都不要臉面了,她也沒必要還顧著大面子。

    大堂哥自討沒趣,抿唇不再語。

    一屋子的人,又都鴉雀無聲。

    童弦音看向給她糖吃的那個小堂妹,小堂妹嚇得趕緊躲到父母的身后。

    童弦音微微瞇眸,唇角勾起一抹冷弧。

    看來,這小堂妹也不無辜。

    她顯然知道自己給她吃的糖是不好的東西,顯然知道是自己害了她,所以,才會心虛躲避。

    呵。

    連個五六歲的小孩子都幫著他們算計她,她還有什么好說的?

    這個家,這幫親戚,真的,從上到下,都壞透了。

    “你們沒什么要說的嗎?”童弦音主動出了聲。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跟腔。

    “你們沒有,我有。”童弦音道。

    “以后,這個家里無論發生什么事,都跟我無關,都不用告訴我,哪怕童博文病重,或者去世,也沒必要通知我。”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通知我,我也不會來。”

    童弦音作勢就準備起身,忽然聽到站在門口的堂哥驚聲:“殷總,你怎么來了?”

    房里所有人都一震,包括童弦音。

    全都循聲望過去,就看到身長腿長的男人從房門口走進來。

    一身淺灰色長薄款西裝,盡顯溫潤氣質,可臉色卻不太好看,冷峻冷冽,步履行走間,明顯給人一種上位者的壓迫感和來者不善的警示。

    “殷總。”

    “殷總。”

    房中所有人都起了身,帶著敬意,也帶著懼意,還帶著疑惑。

    除了童弦音。

    她原本準備起身走人的,見他進來,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