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制作的第一面鏡子，并不大，一尺長，半尺寬。
何田田把它放在桌子上，后面用石頭擋住，立起來。
這樣看的更清楚了。
“別傻站著了，你們也過來瞅瞅。”
何田田招呼匠人們和管事。
管事先過去，探頭看去，一個頭發花白、笑容可掬的小老頭，出現在鏡子里。
連臉上的小雀斑都瞅得清清楚楚。
“哎呦，這可太清楚了。
小老頭我活了大幾十年，第一次這么清楚地看見自己長什么樣。”
“長什么樣，管事的樣唄。”
匠人們起哄地笑著。
管事照完，匠人們挨著個到鏡子前瞅一瞅。
開始還放不開，到后來的幾位，個個擠眉弄眼地。
“去去去，你們一個個地做什么鬼相。
縣主還在旁邊呢，不嫌害臊。”
管事的拿手裝作轟人的樣子。
“哎，管事大人，我們這也是無可奈何啊。”一個年輕的匠人看完鏡子愁眉苦臉地說，“往常人家說我長得丑，我還不信。
今天清楚地一照，我自己都反胃。
將來可怎么娶媳婦啊！”
“你沒聽說嗎，好漢無好妻，賴漢娶個嬌滴滴。
長得越丑，將來保不住，媳婦兒越俊呢。”
其他匠人大叔見年輕后生是真的難過，過來拍著肩膀安慰他。
管事點了點他的頭：
“哈哈哈，小六子想媳婦了。
放心吧，只要你在咱玻璃火房好好干。
等出去了，有的是人家爭著搶著把女兒嫁給你。”
這話倒是真的。
能選到王室的玻璃火房做工，就不是普通下九流的匠人了。
而是搖身一變，成了王室匠工，身份那是水漲船高，腰包也會肉眼可見地鼓起來。
娶媳婦自然是不用愁了。
想清楚這一點，年輕匠人又高興了起來。
何田田在旁邊看著匠人們嬉笑打鬧，心情也暢快了。
“大家再加把勁，做出來點大的鏡子。
最好能有四尺來高，一尺半寬的那種穿衣鏡。”
到時候一抬出去，還不賣瘋了。
……
國君相里舜華心情大好。
媳婦兒給生了兩個大胖小子，何先生做出了玻璃。
雙喜臨門，喜上加喜。
他準備讓籌備已久的東州、西州、南州、北州的四大八方商超，擇個良辰吉日開業。
趁此機會，讓財也旺上一旺。
“君上，何縣主求見。”
正在他做夢數錢的時候，內侍來稟告。
這個時候，何先生來干嘛？
難不成又有好東西？
相里舜華來了精神：
“快宣。”
何田田走進來，略施一禮。
身后跟著三名內侍。
一名托著個托盤，兩名抬著個什么又扁又高的東西。
上面都罩著避塵罩。
“前幾日送了奇珍玻璃給君上賀得子之喜。
這兩日，我在火房又做成了個‘異寶’。
君上要平復一下心情，免得一會被嚇到。”
相里舜華大笑起來：
“笑話，孤不是那種文人國君，弱的跟雞崽子似的。
當年孤是從血雨腥風中殺戮出來的。
就是現在，也有二牛之力。”
吹，就吹吧。
還二牛之力。
能有半牛之力，就不錯了。
誰弱的跟雞崽子似的，你是在DISS你那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爹嗎？
何田田緩緩揭開避塵罩。
一位身量高大，劍眉鳳目，鬢若刀裁，面容冷峻，略帶滄桑的帥大叔，出現在鏡子里。
乍看到如此清晰的人出現在眼前，相里舜華猛然一驚。
什么妖孽？
居然能繞過王宮的層層把守，與暗衛，悄聲無息地來到紫宸宮。
然而，相里舜華很快發現，這不就是自己嗎？
只是動作是相反的。
他邁左腿，鏡子里的人邁右腿。
他握右拳，鏡子里的人握左拳。
相里舜華走近鏡子，里面的人毛發畢現，清晰無比。
“先生說的是，確實是異寶啊！”
他感慨道。
細細觀察，鏡中之人，看起來氣勢逼人，高頭壯背。
但，臉上確實有了滄桑的痕跡。
鬢發里若隱若現的銀發，眼角細細的皺紋，面容上的點點疲態。
孤已過而立之年，竟是老了嗎？
相里舜華心中涌起無限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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