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田產一年的產出，三十年才可回本。而我的甜菜制糖術一斤紅糖以如今市價能賣一兩白銀，至多不過一年回本，二伯，你說這三萬兩貴嗎？”
蘇振業掰扯著手指跟蘇振業計算道。
當然，他沒說農產品大量上市后的貶值后果。
但這個結論卻聽得蘇振業頭皮發麻。
確實，在這個有錢人只能購買田產等著田地里那點可憐回報率的時代，甜菜制糖術簡直就是暴利！
“這......”
蘇振業一時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可這么大的價格，根本不是他一個掌柜能做主的。
于是他朝伙計耳語了幾聲。
約莫半刻鐘后，一個二十六七歲的樣子的年輕人進入房間，面容還算清秀，只是一雙狹長的眼睛讓人感覺有些不舒服。
值得注意的是此人身上穿著特質儒衫在證明著此人有功名，是個秀才。
當這個年輕人進入，蘇振業一張老臉化為滿臉諂笑：“陳公子。”
陳翰濤！
看到來人，蘇青記憶里猛的冒出這個明眼。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處處刁難他的陳家公子！
陳家是定州城新起之秀，和這蘇家這種勛貴不同，陳家靠的是功名！
如今大周重文輕武，文人有免稅等諸多特權。
而陳瀚濤父親是舉人出身在京城為官，他本人更有秀才功名。
一舉人一秀才，在定州城飛速崛起，這些年對蘇家產業虎視眈眈。
看著這父子兩人，陳瀚濤眼中有不屑，也有憤恨。
他這段時間不知動用了多少關系只為讓蘇家家破人亡，可全都被蘇青一一化解，讓他如何能不怨恨？
然而憤恨歸憤恨，陳瀚濤終歸還是不愿意撕破臉，淡淡道：“看來蘇家終歸是想通了，主動交出秘方，做個附庸家族也能富貴一生。”
“陳公子恐怕搞錯了。我來這里是賣秘方，可不是交。我蘇家才不稀罕什么陳家狗家的庇護，三萬兩一分不能少。”
蘇青對這個千方百計刁難、害他蘇家的人，自然不會給什么好臉色。
“你！”
陳瀚濤何曾受過這種侮辱，額頭上頓時冒起了青筋。
蘇穆也是一愣。
他萬萬沒想到兒子敢這么對如日方天的陳家公子這種態度。
“好了，陳公子，談生意重要呀。”蘇振業連忙出來打圓場。
聽到這話，陳瀚濤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目光落在蘇青身上：“你這制糖秘方要三萬兩是嗎？”
他這段時間早就覬覦蘇青的制紅糖產業，否則也不會派陳主簿帶著欽差去力工巷鬧那么一出。
如今三萬兩倒也在他接受的范圍內。
只是他還想著講講價。
然而蘇青卻搖了搖頭：“三萬兩。那是剛剛的價格。現在漲價了，四萬兩。”
“你說什么！剛剛不還是三萬兩嗎？”陳瀚濤坐不住了。
這簡直就是坐地起價。
“你有點本事，但只要我勾勾手便可以讓你的生意做不下去，否則你也不會來我這賣秘方吧？”
陳瀚濤言語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他也確實有這個實力。
民不與官斗。
如今的蘇家是民，而他雖無官身，卻有著定州城許多官吏的關系。
“我相信陳公子有這個實力，但我可以選擇賣給誰。”
蘇青也冷笑了起來，
“現在我要四萬兩，少一分都不行！大不了我賣給其他家，想必他們也會很感興趣。”
說著，蘇青起身就要離開。
眼看兒子起身了，蘇穆也木訥的跟在蘇青身后要一起離開。
一步、兩步。
就在父子二人即將邁出門檻的時候，陳瀚濤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三萬五千兩！”
成了。
蘇青心中一喜。
回過頭，就看到陳瀚濤那張臉陰沉死水。
他以秀才功名經商多年，看得出制糖秘方就像是一只會下金蛋的母雞。
可即便如此三萬五千兩，也是他最終的底線。
“成交。”
蘇青也見好就收。
再僵持下去，這只大魚怕就要跑了。
“你將這秘方賣給我了，這秘方便只能我一個人賣，若是讓我發現其他人用這秘方制出了紅糖，你知道后果。”
陳瀚濤死死盯著蘇青，道。
果不其然考上秀才功名的不是簡單人物。
蘇青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笑道：“放心，陳公子，規矩我懂。若是你看到市面上有其他人用我這秘方制糖，拿我是問。”
“諒你也不敢。”
陳瀚濤冷哼一聲，卻也不怕蘇青玩什么伎倆。
他在這定州城可謂是手眼通天，若是有人私下制紅糖根本逃不出他的眼睛。
但即便是這樣陳瀚濤爺不放心，又找了官府的保人寫了契書后，才將厚厚一沓銀票交到了蘇青手里。
錢貨兩訖，蘇青心滿意足的準備離開。
“等等。”
陳瀚濤忽然叫住了蘇青父子，“兩萬兩。把你家的丫鬟賣給我。”
蘇青聽到這個價格，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陳瀚濤竟然一下子出價這么高。
蘇青眉頭微皺。
他不明白，堂堂陳家公子怎么一直對他家的丫鬟念念不忘。
難道單純的是因為色迷心竅？
“不可能！”
不等蘇青拒絕，蘇穆就道。
蘇穆完全一改平時的憨厚，滿臉的怒火，“巧兒乃是家妻自幼收養，和我女兒一樣，要我蘇家賣女兒，除非我蘇家男人都死光了！”
蘇穆言語之中斬釘截鐵，久經沙場的殺氣這一刻迸發出來。
濃厚的殺意嚇得陳瀚濤和蘇振業一時不敢吭聲。
連蘇青也給嚇了一跳，頓時感覺自己這個老爹，應該是知道內情的。
說完，蘇穆頭也不回的邁出牙行，蘇青也連忙跟緊了蘇穆。
“該死的東西！”
看著父子二人的背影，陳瀚濤咬緊牙關。
“公子息怒，以公子之才，要什么女人沒有。”
蘇振業有些惶恐的朝陳瀚濤勸道。
“啪！”
陳瀚濤重重一巴掌甩在蘇振業臉上。
“你懂什么！”
陳瀚濤怒火中燒道，“家父前段時間給我來信，說林巧兒有個兄長中了進士，如今備受圣上賞識，現今正在京城居五品官職！”
“什么？”
蘇振業不可思議的瞪大了雙眼。
五品官！
本地縣令不過七品官！
而且這五品還是京官，真可謂是前途無量。
難怪陳公子會如此盡心竭力的想要一個丫鬟。
只要攀上了這京官，陳家在上一層絕對沒問題。
“哼，要蘇家交出這女人只是早晚的事。”
陳瀚濤一臉陰沉。
如今蘇家不但沒了權勢，連紅菜根制糖術這種生意都被他買到手里了。
他倒想看看能這蘇家父子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