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臨頭，蘇青索性繼續說下去：“王朝興衰，非人力所左右，小子只是照實說罷了，還請陛下不要見怪。”
周帝沒有回話，眼神深邃，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為君數十載，他又何嘗不知道蘇青說的是實話。
甚至他有更壞的打算。
只是當這件事從別人嘴里說出來，他一時接受不了這個現實而已！
沉默了好半晌，周帝問：“那你可有辦法延續國祚？”
蘇青低頭思索了一會，有些猶豫：“有是有，只是......”
“說！”周帝迫切道。
“開團練、辦藩鎮。”
蘇青回答只有只有短短六個字。
這是前一世最后兩個王朝的教訓。
前世華夏的大明到了最后一個皇帝緊握權柄被滅亡，結果被外族亡國。
反而是作為后來者的大清在國祚的最后時刻開辦團練，硬生生的將本該滅的國家續了五十年的命。
聽到這個六個字，周帝眉頭頓時擰成一塊，還是點頭：“開藩鎮？蘇青！你是想讓天下大亂嗎？”
蘇青話語戛然而止。
見蘇青沒再說下去，周帝頓時就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在求人，識趣的閉上了嘴，繼續聽下去。
見周帝沒有動怒，蘇青才繼續道：“開藩鎮團練，可大大減少軍費開支、提升稅收效率，如今朝廷里這些問題自然能夠交給藩鎮解決。”
“不對。”
周帝很快就抓住了話中的漏洞，問：“你將藩鎮說得這么好，可天下那么多貪官污吏殺都殺不盡，即便開了藩鎮又要由誰來辦？又怎么能保證那個人能辦得好？即便辦好了，國家四分五裂，又如何對抗敵國？”
蘇青笑了，問：“敢問陛下，為什么貪官會貪？”
周帝沒好氣道：“自然是因為蛇心不足人吞象！”
“這只是其一。”蘇青搖頭：“更重要的是因為沒有競爭。”
“沒有競爭？朕設置了御史臺、內監司。只要發現有人貪污就拉他下馬，用他人上位，怎么能說沒有競爭？”周帝不解。
“那敢問陛下，漢唐也有貪官。為什么漢唐末年，反而不怎么聽說過貪官污吏的事呢？”
這個世界的歷史也包括了漢唐，蘇青便舉例問。
周帝一下子被難住了：“這......”
蘇青答道：“之所以貪官污吏多，正是因為他們屬流官，只需要為自己負責。即便一人落馬，他們的鄉黨同僚也會給他們家人榮華富貴。”
“可若是開了藩鎮，便不是為他們同鄉同僚負責了，而是對百姓負責！”
“若是他們治理得不好，就會被其他藩鎮兼并，甚至被手下的團練滅了。”
周帝眼中露出震驚之色。
他自幼讀史，可是像蘇青這種解釋還是第一次聽說。
蘇青繼續補充道：“并且各個藩鎮相互之間自然會相互制衡，所以只能奉朝廷為正朔，相當于朝廷還能夠主導天下，只是不能隨意生殺予奪了，國祚自然能更長。”
周帝默不作聲。
“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周帝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
蘇青搖了搖頭。
他當然有更好的辦法，比如——君主立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