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定州城眾人為了這一場難得慶祝之際，這些天雄軍的將軍與定州城護衛隊、民兵隊高層并沒有閑著。
定州城外城城樓，臨時的指揮處仍燈火通明。
幾近兩天兩夜沒合眼的眾人臉上絲毫沒有倦色，在為蘇青定下全殲金軍的方針做著規劃。
當衛所軍決定調兵支援的消息從斥候口中傳入，再度在房間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徐之當捧著信封笑道：“好呀，若是得到衛所軍的支援，這些金狗就要徹底留在這里了。”
不只是徐之當，其他天雄軍的將領同樣滿臉欣喜。
他們在絕對劣勢的情況下還能夠反敗為勝，重創金兵。如今在有外援的情況，徹底殲滅這群金兵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可陸業卻是眉頭緊鎖，露出一份顧慮道：“我聽說這次朝廷衛所軍的元帥是都督同知石奇，據我所知京城世家出身，身為武職，卻整日與文官們勾結在一起營私，平日里吃兵血的事沒少做。他帶出來的人配合我們我太不放心。”
徐之當猶豫了一下，還是笑道：“陸帥爺，如今我們挾勝之威追擊金人。只要衛所軍能堵截住金兵就足夠，就算衛所軍那再廢物，他們連這點事也做不到吧？”
“是啊，陸帥爺，如此軍國大事，想來那石同知大人也不敢弄虛作假。”
其他人也是紛紛道。
在他們眼里，哪怕再多私怨，面對這種事就該一致對外。
而且現在是一場順風仗，就算衛所軍平日做事再怎么混賬，也弄不出太多幺蛾子才是。
眼看眾人爭執不下，蘇青開口了：“我贊同陸帥爺的話。”
這話一出，頓時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徐之當不解的問：“怎么，蘇千總莫非也覺得衛所軍實力不夠？”
蘇青搖頭嘆息：“我不太懂他們實力如何，但他們與我們有沖突。”
眾人滿臉茫然，他們甚至連照面都沒打過，哪來的沖突？
陸業眉毛一挑：“哦？此話怎講？”
蘇青問：“我問諸位，朝廷組建衛所大軍來此目的為何？”
徐之當猶猶豫豫：“自然是為了抗金。”
“抗金這只是一部分原因，只是寫在紙面上的原因。”
蘇青點頭，接著話鋒一轉，“但更關鍵的是為了立功！他們星夜趕到這便是，可現在咱們這一仗直接殺退了金人，他們無功可立。做商人的錢財被奪如殺人父母，當官做差的功勞被搶也一樣。這便是最大的沖突。”
“這些將帥提著立功的心思浩浩蕩蕩而來，就等著打贏了回去接受封賞，難道甘心就這樣直接回去？所以別指望他們感什么同袍情義，不在什么時候捅一刀都謝天謝地了。”
徐之當忍不住反駁道：“夸張了些。同樣是抗金，勝了便是好事。若是我等如此，必不至于起什么報復心。”
這話點醒了眾人，紛紛跟著道。
“是啊，即便長官糊涂，下面的人肯定也不傻。”
“都是同袍，何至于此啊。”
他們自認為這種事換做是他們身上不會介懷。
“諸位想得太容易了。”
眼看眾人不相信，蘇青繼續道：“天雄軍乃是募兵制，可衛所兵乃是衛所制。里面的軍戶，幾代人被捆在地上，對多少人而言這可是一輩子的翻身機會。即便他們原本并沒有這個打算，也難保不被人蠱惑。”
他自然不是信口開河，這些在后世可是有前車之鑒的。
當初明末時這種各軍因為利益不合，坐視全軍覆沒甚至背后捅友軍刀子的戲碼層出不窮。
而如今這大周朝堂之上的明爭暗斗他可是見識過，比明末只怕更嚴重，并不對這援軍抱有太大希望。
周圍眾將都聽呆了，嘴巴張得都能塞下一個雞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