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確定“壯士”兩個字是在喊自己！
他只當是認錯了，皺眉道：“我不是定州城的人，天雄軍和蘇青的手下都在那邊。”
老者問：“那你們這些人是剛和金人打完仗么？”
“這倒是。”
黑面虎點了點頭。
老者笑了：“那就對了，只要是打金人的，就是壯士。”
黑面虎猶豫著問：“你們和金人有深仇大恨？”
“那是自然，我老伴便是死在了金人手里，剛剛接到消息，我的兒子也死在了戰場上。”
老者說到這，悠悠嘆了口氣：“這姑娘便是我那可憐兒子留下的女兒。”
“什么！”
黑面虎大驚之色：“你兒子都死在主戰場上，那你不得恨死天雄軍了？怎么還......”
兒子都沒了，這老頭不傷心還學人家犒軍？
怕不是傻子吧！
不等他說完，老者一口打斷道：“你這話說的，有什么好恨的！”
“我本是留縣人，幽州戰亂，我家被金人劫掠。是公子收留我一家才幸免于難。我有三個兒子為了報仇都爭先投軍，可公子只收兩個人。一個戰死了，但是一個參加民兵隊立了軍功。
現在天雄軍和蘇千總幫趕走了金人，就是幫我們一家報了仇，我自當來犒軍！”
“而且蘇公子已經定下規矩，只要戰死者都會撫恤終身！”
“哼，都怪那些狗娘養的金人，現在金人是被趕跑了，若是有一天我的幾個兒子，老頭子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上場！”
說到動情處，老者拐杖狠狠的敲擊地面。
黑面暗自咂舌。
現在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這老者會這么積極了。
幫人家報了仇，又又優厚撫恤，這確實是大恩。
就這么一套全面的制度，加上這么強烈的民心愛戴讓他感到害怕。
他默默下了決心，以后劫道可千萬不能劫定州城的隊伍。
“叔叔，你可以低下頭么？”
這時，小女孩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看著這個滿臉稚氣的女孩，黑面虎莫名的感覺有些心疼，還是彎下腰。
女孩伸出手不知道哪里弄來的花朵，插在了他的頭上，道：“夫子說做好事獎勵小紅花，這是獎勵叔叔的。”
鮮艷的紅花佩戴在五大三粗的頭上有一種不協調的美感。
黑面虎本想摘下，可看到女孩滿眼期盼的模樣，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嘴上這么說，黑面虎卻沒有將花拔開。
他看了看小女孩枯瘦的身影，手里丟下一錠銀子，道，“老子從不白拿別人的東西，今天爺高興，賞你們的。”
說完，也不等爺孫二人反應，黑面虎繼續往前走去。
爺孫訥訥的看著手里的銀子：“果然跟著蘇千總都是好人啊！”
將一切看在眼里，紅燕竊笑：“原來黑面虎大當家也有心軟的一面。”
黑面虎老臉一紅：“少他娘的廢話，老子只是警惕那心情好。”
嘴上這么說，黑面虎卻生著一種異。
似乎這種被人尊敬愛戴的感覺似乎也還不錯。
有著同樣感覺的不僅是黑面虎，幾乎所有盜匪們都有一份一樣感覺。
他們當山賊的時候，都是千夫所指，若是成群結隊的下山劫掠還好，落了單便是過街老鼠，哪有過這般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