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回到民國當名媛 > 第19章 殷鶴成,我才十七歲,我想去上學。
  陳師長聽說殷鶴成來了,連忙趕過來殷勤地留殷鶴成用晚餐。不過,殷鶴成似乎還有事,只在客廳里寒暄了幾句就要帶顧舒窈走。

  他就站在那,抬頭看她卻不說話,光影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輪廓,給她一種無形的壓力。他來的太不是時候,顧舒窈望著他,抿了抿唇,悄悄將身上的法文書冊與筆記本藏了藏,免得它們掉出來。

  陳夫人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她沒有借口再留下去,低著頭不太情愿地下樓梯。

  他習慣在人前與她假裝眷侶,在她下最后幾階臺階的時候,走過來極有風度地伸手扶她。顧舒窈稍微猶豫了下,他看著她微微蹙眉,她只好朝他伸過手去。

  他面上掛著笑,極其自然地攬過她的腰,跟陳師長陳夫人告別。

  顧舒窈的不情愿都寫在臉上,一到汽車邊上,她便從他的懷中掙出來,坐到后座最里面,離他遠遠的,轉過頭去看車窗外的風景。

  他側過頭掃了她一眼,也沒說什么,低頭看了一眼表。

  殷鶴成今天應該是真的有事,司機開車比往常也要快些,顧舒窈原以為這些天已經漸漸適應了坐車,只是當她看著車外的景物越來越快地倒退,久違的那份不安又涌了出來,明明外頭天色明亮,可她覺得這車正瘋了一般駛往無邊無際的黑暗,又回到了出車禍的那個夜晚……她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但不知不覺中,她的手已經一點點抓緊身下的坐墊。那畢竟是一場奪走她性命的車禍,并沒有那么容易忘卻。

  顧舒窈再也承受不了,差點失口叫出來,卻聽到殷鶴成突然吩咐司機,口氣依舊是不冷不淡,“時間還早,車開那么快做什么?”

  司機連忙應了一聲降下車速,她的那顆心也終于得以沉下。她抬頭看了一眼他,卻發現他已靠在座位上假寐去了。從她的角度看去,他的側臉輪廓分明,即使閉著眼也不怒自威。

  汽車開到帥府之后,殷鶴成沒有下車,直接讓司機送他回北營行轅。那一晚顧舒窈睡得不是很安穩,她心有余悸,害怕殷鶴成會像上回那樣中途回來,還好他一整夜都沒回。

  早起的時候,她往沙發上看了一眼,卻被頌菊瞧見了。頌菊以為她在意少帥夜不歸宿,連忙解釋:“少奶奶,上回聽少帥對老夫人她們說,這陣子軍中事務挺忙的,少帥都宿在官邸。”

  官邸離北營行轅近,他從前為了避著顧小姐總去那住。現在他又去官邸了,不過這對顧舒窈來說也不失為是一件好事,顧舒窈難以想象他們再共寢一室會有多尷尬。

  然而即使殷鶴成不在,顧舒窈也沒有多么自由。她一出洋樓大門,便看見草坪上六姨太正推著殷司令在散步,四姨太和五姨太她們也在一旁伺候著。

  這是顧舒窈穿越以來第一次見殷司令,前陣子殷司令因為中風一直臥病在床,如今終于稍稍好些,想必是殷鶴成請來的德國醫生起了作用。

  按理說顧舒窈早就應該去探望殷司令,可那時候她和殷鶴成的事就夠令人頭疼了,也沒有人去提點她,也就忘了去了。

  這幾天天氣都不錯,陽光大好,顧舒窈走過去,殷司令因為中風腿腳已不大方便,但意識已經清楚了,看見顧舒窈喚她,還笑著向她點頭。殷司令如今說話也不大利落,有些口齒不清,但顧舒窈還是聽清了他在說什么,“雁亭已經跟我說了,年后你們就成婚,我和你父親給你們定親一定就是十幾年,終于讓我給等到了。”說著往顧舒窈手背上輕輕拍了一拍。

  殷司令雖然戎馬一生,或許是上了年紀,看上去十分慈和,眉眼也總帶著笑。

  六姨太笑道:“定原,你可要好好恢復,等明年舒窈給雁亭生個大胖小子,你得抱得動才行。”

  六姨太這句話本沒有錯,可殷司令的嘴角瞬間就沉了。顧舒窈還記得,陳夫人跟她說過,她那個小產流掉的孩子有四個來月,已經可以辨出是個男嬰。

  雖然剛出事的那會,帥府上上下下都瞞著殷司令,但總歸不能一直瞞下去,殷司令應該早就知道了。

  六姨太似乎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從傭人手上接過半只削好的蘋果給殷司令,只是蘋果剛遞到殷司令嘴邊,他便抬手拒絕,六姨太又勸了一下,殷司令一揮手直接將蘋果打到地上去了。

  一旁伺候的人都嚇壞了,顧舒窈低著頭,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十幾年前,是顧舒窈的爹救下了行軍途中重傷的殷司令,殷司令為了報恩才特意定下的兒女親家。想必殷司令是極其看重這門婚事的。她不想去說假話哄騙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個道理顧舒窈是懂的。

  好在殷鶴聞突然跑過來,伏在殷司令膝上一頓撒嬌,殷司令的臉色才漸漸好轉起來,四姨太將殷鶴聞上次學英文學一半就睡倒在凳子底下的事情說來玩,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殷鶴聞瞥了一眼六姨太的眼色,自覺不妙,看到顧舒窈也在,便跑過去抱住顧舒窈的膝蓋,還抬頭沖她瞇著眼笑:“舒窈姐,走,陪我彈鋼琴、學英文去。”

  說完,拉起顧舒窈就跑。顧舒窈自然懂他的心思,但之前答應過他,也不去拒絕。于是抬頭去看六姨太她們。六姨太朝顧舒窈笑著點了點頭,允許她先離開。也是,她待在這,難免讓殷司令聯想起那件事傷心。

  四姨太詫異:“怎么舒窈還會英文?”

  殷鶴聞道:“舒窈姐姐不會英文,但有她陪著,我就能肯學。”

  顧舒窈同殷司令道別,臨走前,四姨太開殷鶴聞玩笑,“還叫什么舒窈姐,早就該改口叫嫂子了。你吃了我那么多好東西,也沒見你這么喜歡我。”殷鶴聞朝著四姨太做了個鬼臉,顧舒窈回頭故作羞赧地笑了笑,便跟著殷鶴聞走了。

  不一會兒,便從殷鶴聞房中傳來動聽的鋼琴聲,雖然是簡單的曲譜,但勝在彈得流暢,四姨太咬了一口蘋果,笑道:“鶴聞這鋼琴比去年他學的那什么梵婀玲拉起來好聽多了,那好家伙。”在場的人全都飽受殷鶴聞豬嚎一般的梵婀玲聲折磨,四姨太話音剛落,連殷司令都笑了起來。

  不過他們不會知道,此時的殷鶴聞其實正躺在地板的角落里,翹著小二郎腿看連環畫。殷鶴聞對音樂的確既沒什么天賦也沒什么興趣,顧舒窈也不想勉強他,她難得有機會能練會琴。

  不過,看見他總是躺著看書。顧舒窈看不過去,邊彈琴邊勸他:“鶴聞,坐起來,這樣對眼睛不好。”

  殷鶴聞除了逼他背英語和彈琴,其余都還算聽話。他爬著坐了起來,放下連環畫,偏著腦袋看著顧舒窈彈了會琴,像個大人一樣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噯,你們到底是怎么做到左右手搭配的,我每回彈著右手就忘了左手。”說完又站起來,看了眼墻上的掛鐘。跑到顧舒窈邊上道:“舒窈嫂子,一個鐘頭到了,可以“陪”我寫英文作業了。”

  顧舒窈闔上琴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不準叫嫂子,只能叫姐,不然我不幫你寫作業。”

  殷鶴聞人小鬼大,驚訝地湊到顧舒窈跟前,神神秘秘道:“舒窈姐,你不會是不想嫁給我大哥吧。”見顧舒窈只喂笑沒答話,又一個人頭頭是道地分析:“我大哥吧,看上去是兇了點,但他人其實挺好的,男人嘛,不總得威風點?我大哥個子高,長得還好看,又會彈鋼琴、說日語。對,他槍法還好,百米開外一打一個準,都是紅心,打仗治軍都厲害,正式的陸軍學院畢業,現在日本那個首相還一直說我大哥是他的得意門生呢……”

  殷鶴聞沒頭沒尾地說了很多,一個勁地夸他哥好,像個賣瓜的“王婆”,顧舒窈看穿了殷鶴聞的心思,覺得好笑:“你就這么怕我走了之后,沒人給你彈鋼琴?”

  殷鶴聞撓了撓頭,訕訕地笑著:“舒窈姐,說正經的,喜歡我大哥的女人是真的多,為了討好我大哥,每回她們見著我都要過來揉我的臉,煩都煩死了……”話說一半殷鶴聞突然愣了愣,因為他突然記起他眼前的這位以前就特別愛對他做這種事,怎么現在?噯,女人心海底針吶,真是一天一個主意!

  顧舒窈其實也在出神,她之前只知道殷鶴成在忙著剿匪,并沒有去了解過他的軍務,她沒有想到殷鶴成居然還是日本首相的學生,他會日語又從日本陸軍學院畢業,和日本人還走得那樣近。雖然此民國非彼民國,但是卻和她學過的那段歷史有那么多的相似性,她不能不擔心。那么殷鶴成呢,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殷鶴聞看到顧舒窈神情嚴肅,還以為顧舒窈是后悔了,拉著她去書桌寫英文作業。

  他的英文作業其實就是一些簡單的抄寫,都是一些他之前聽寫錯了的簡單單詞,殷鶴聞分了一半給顧舒窈,還反復交代要她一定模仿好他的字跡。

  顧舒窈心不在焉,只聽殷鶴聞在一旁抱怨:“這些外國字歪七扭八的,和蚯蚓一樣。”

  她笑了笑,瞥了他一眼,“說得像你漢字寫得多好一樣。”

  殷鶴聞不服氣,直接從凳子上跳下,去找他的漢字簿,得意洋洋地拿給顧舒窈看。

  顧舒窈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那一個個字跡工整的繁體字在她眼前跳躍,她才想起來,她給何宗文翻譯的法文全都寫成了簡體。

  最初她穿越過來時,雖然閱讀報紙沒太多障礙,也只是連著成句讀還行,如果單獨認起來還是有些困難。好在她對語言、文字都極有天賦,連著閱讀了一段時期的報紙后,便也都會了。而她這次犯錯,實在不應該。還是因為一邊照顧陳夫人,一邊通宵翻譯,情急之下疏忽了。

  何宗文是給了她十天的時間,而如今七天已經過去了,她居然出了這樣的問題,顧舒窈突然有些著急,她該如何按時完成并交給他?

  顧舒窈給殷鶴聞抄完單詞后,立刻回殷鶴成房中將房門到鎖好。她從衣柜底下翻出昨晚藏好的法文書與筆記本,打開筆記本一看,發現需要改成繁體的字還有許多,只能重寫了!好在筆記本還剩了一半多,而從簡體改成繁體也比直接翻譯要更容易。

  在臥室靠近窗臺的地方,有一張殷鶴成的辦公桌,他的桌面經常是空著的,他只要一離開就會將所有檔案、書籍及時收好上鎖,這是他的習慣。顧舒窈拿出在殷鶴聞那順來的鋼筆,坐在桌前,重新用繁體謄寫她的翻譯稿。

  她工作起來極度專心,以至于沒有聽到門外的腳步聲,門鎖扭動的時候,她突然反應過來,應了聲“誰?”,然后慌忙將書冊與筆記本就近塞到殷鶴成桌下。可就在那一瞬間,還是有一張紙從那本法文小冊子中飄出來了,那上面是幾個她寫了又劃的法語單詞。

  何宗文給她的那本法文書冊里有一頁印刷不清楚,特別是有幾個單詞只有模糊的輪廓,所以她當時翻譯的時候就在草稿之上大致比劃,猜測是哪幾個單詞。

  她連忙起身去撿,只是當她彎腰的時候,門突然開了。她明明記得上了鎖,卻看到一雙擦拭干凈的軍靴向她走來。在她分神的片刻,他已經彎腰撿起那張紙。

  只見殷鶴成蹙著眉頭看了看,然后抬眼看她,問:“這是你的么?”

  她不能說是,但如果她回答不是,那這張紙又可以推給誰呢?這上面的字跡雖然潦草,卻已成體,不像是一個孩子的字。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他又問了一遍,一邊問一邊斂目盯著她看,像是要將她看透。

  他話音剛落,殷鶴聞突然跑了進來,他不知道殷鶴成已經回來,還沒進臥室,便朝里面喊道:“舒窈姐姐,你快過來,你剛剛少抄了一頁。”

  殷鶴成轉過身去,問:“抄什么?”

  他問的時候,殷鶴聞剛剛踏進臥室門,整個身子往后一縮,打了個寒顫,然后站在門口支支吾吾不敢說話。顧舒窈心生一計,連忙走上前去,從殷鶴聞手中拿過抄寫好的單詞簿遞給殷鶴成,“抄單詞,鶴聞在教我學英文。”

  她這話說完,連殷鶴聞自己都吃了一驚,好在他機靈,反應也快,連忙點頭:“對,我教的舒窈姐姐。”

  殷鶴聞教人學英文?殷鶴聞的頑劣與不好學在帥府人盡皆知,他前幾天被人教時還會打瞌睡,怎么去教別人?好在那個被他“教”的人是顧舒窈,她曾經的淺薄無知也是名聲在外。如果殷鶴聞算五十步,那么她顧舒窈足足有一百步整。

  殷鶴成素來沉穩,他什么都沒說,隨手翻了幾頁,又看了那紙一眼。

  殷鶴成也是會英語的,那張紙上寫的卻是法語單詞,不過法語同英語一樣都是由字母組成,顧舒窈刻意放低聲音,裝作不好意思,“我胡亂寫的,可能寫錯了。”

  他突然抬頭,問她:“你學英文做什么?”

  她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說出了那句她早就想說的話:“殷鶴成,我才十七歲,我想去上學。”

  他只掃了她一眼,低著頭將那張紙折好,連同單詞冊一起還給她,冷淡道:“沒有這個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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