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回到民國當名媛 > 第54章 鶴成負傷
  殷鶴成是有備而來的,鳳凰嶺一役大捷,剿了林北往西一帶土匪的老巢。只是殷鶴成傷得不輕,一行人連忙送他和其他傷員回駐地。

  雪天路不好走,有些顛簸,整個車廂都盈滿了濃厚的血腥味。顧舒窈坐在殷鶴成身側,他的槍傷在后背,因此只側坐著。顧舒窈看見他的戎裝被子彈穿透,形成一個口子。圍繞這個傷口,原本藏藍的衣料被血染成了紫黑色,而鮮血此刻正一股一股地往外淌著。

  顧舒窈起先伸手去壓,可那血很快就從她的指縫里流出,滿手都是血,止都止不住。

  殷鶴成如今的副官姓黃,他坐在副駕駛位上,回頭看了眼殷鶴成的傷勢,不停催促司機再開快些,又對顧舒窈說:“顧小姐,你有沒有手帕什么,先替少帥按著傷口。”

  她這一天的經歷太多,手帕早就不知道掉在哪了。

  顧舒窈想了會,直接弓下腰去撕自己的旗袍。

  她里面穿的那件淺粉色旗袍是杭羅的料子,質地薄而滑爽,不一會兒便撕開一道口子,殷鶴成聽見布料撕扯的聲音回頭,皺著眉頭問她:“你在做什么?”

  她外面穿著大衣,所以并不要緊。她沒有回答,他斂著目看她,看著她低著頭,一言不發地將那塊布料疊成塊。

  車廂里很暗,她的身子浸在陰影中,神情卻是果決、倔強的,他突然想起她拔槍射擊的瞬間,她那個模樣他之前沒有見過,只覺得比往常要更迷人。

  顧舒窈將杭段按在他的傷口上,他稍微動了一下,她手下意識隨著一抖,問他:“對不起,我弄疼你了是么?”

  他嘴上說著“沒事”,可他臉色已經蒼白,而她手上那條淺粉色的杭羅很快就被他的血浸透。

  他不斷外涌的血,再一次染透她的手,血順著她的手臂往下流淌。

  顧舒窈眉頭緊鎖,手仍然緊緊按著,心跳亦是急促的。她無法想象血這樣流下去,殷鶴成還能撐多久。

  雖然這一晚上她已經見過太多的死傷,可眼前這個人是為了救她才受的傷,她做不到無動于衷。

  他的傷在右側的背上,是他轉過身替她擋住的,如果當時他沒有那樣做,那槍射中的就會是她的心臟,現在這個負傷的也會是她,或許她甚至活不到這個時候。

  她雖然死過一遍,卻做不到對生死釋然,求生是人的本能,因此她也明白在危急時刻有人能違背本能去替她擋槍的可貴。

  世上能替她擋槍的能有幾個?上輩子除了父母,也不會再有別人。她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她天天想要逃離的未婚夫,在生死時分竟會挺身而出。

  顧舒窈知道,她一時半會是走不開了,她至少得等著殷鶴成好轉,她只求他還能夠好轉,她實在不清楚他究竟傷得多重?

  她也不知道在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下,受槍傷到底到底是件有多嚴重的事情?

  顧舒窈的手緊緊貼在他的后背上,即使她這樣做的作用不大,即使她的手臂已經抬的酸痛,她還是要與這不斷涌出的血搏一把。

  顧舒窈正堅持著,殷鶴成突然伸過手去,覆住她的手背,回過頭低聲道:“別怕,不要緊的。”

  顧舒窈的手感受到觸碰稍稍一顫,卻沒有縮手。她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他寬慰她的眼神,愣了片刻。

  他看她出神的模樣,嘴角反而動了一下。

  好在他的駐地離得并不遠,只有十幾里,車行了十多分鐘便到了。

  不過他在剿匪時住的條件并不好,指揮部也不過林北城外一座兩層樓的營房。

  副官和顧舒窈扶著他去了二樓他住的房間。走進去一看,是不大的一間房,臥室在里面,只有一張硬板床、一張辦公桌以及兩把沙發,桌子上不置一物,重要文件全都上鎖,這是他一貫的做法。不過,臥室墻壁上掛滿了林北的地形圖,上面還布滿了用不同顏色的筆勾圈的痕跡,顧舒窈掃了一眼,他的確是會下功夫的人。

  軍醫提著急救箱急忙進來,顧舒窈并不避諱,在一旁幫著他脫下上半身的衣服,才發現他貼身的那件軍裝已經全部濕透了,可以擰得出血水來,而他身上并不止這一處傷疤。

  她突然記起他那次行前對她說過的話,他說他是槍林彈雨里過來的,她原以為他只是想說自己從軍多年,如今看來并沒有夸張。

  駐地沒有暖氣,只燒了炭盆取暖,林北本來就冷,又到了這寒冬臘月,即使穿了大衣都覺得冷。

  軍醫先將他的傷口消毒,然后用手術刀直接在他的傷口上劃出十字交叉的口子,顧舒窈在一旁看著就覺得就疼。

  殷鶴成的副官突然想起什么,呵斥那位醫生,“你瘋了么?怎么不用麻藥?”

  那位軍醫嚇了一跳,有些為難地開口:“長官,駐地醫療條件有限,剛剛送來十幾個重傷員,麻藥已經短缺了,少帥之前交代過,先保障重傷的士兵,已經沒有多余的了。”

  黃副官還想說什么,殷鶴成側過臉來,沉聲喊了句:“繼續!”

  黃副官知道他的脾氣,見他這樣開口,不敢再說什么。

  倒是殷鶴成看到了顧舒窈站在一旁,眉頭始終緊蹙著,直接對她道:“你先出去!”像是在下命令,偏偏語氣里又透著關切。

  顧舒窈沒有聽他的,仍站在原地。他額頭上冷汗密布,已是自顧不暇,便也不再與她僵持。

  顧舒窈看著醫生從切開的口子里,撥開一層層肉,終于翻出來一部分子彈碎片,然后又用鑷子去夾,可子彈深深陷在肉里,很難夾起來,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反而刮到了一旁的肉。反反復復好多次,才將傷口里的碎片夾干凈。

  黃副官在一旁看著,他這種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人,也沒忍住“嘶”了口冷氣,顧舒窈看著這場面本來就緊張,雙手握著拳,那姓黃的副官一作聲,她的手更是一緊,指甲自然而然嵌進掌心的肉里。

  好在殷鶴成這一槍在靠肩的位置,沒傷著重要的血管和器官,只不過再往下去幾公分,離肺也就不遠了。

  殷鶴成咬著牙,從頭到尾沒有吭一聲,然而顧舒窈看到他額頭上全是汗,青筋起伏若隱若現。子彈取到一半,他突然開口,吩咐黃副官:“過會讓梁師長過來一趟,布防上我還有事要跟他交代。”

  黃副官沒有料到這個時候他居然還在想布防的事,微微一愣后,才答,“是!”。

  待軍醫替他處理完傷口,已是晚上十點鐘。他后背受傷,可他不習慣趴著,便讓她扶著他側臥。之后梁師長來了一趟,殷鶴成索性披了衣服坐起來,跟他談論剿匪的事,顧舒窈想了想,還是出去避嫌。

  她出門的時候,殷鶴成的視線跟隨她的背影停留了一會,并沒有說什么。

  顧舒窈走出房間,發現醫生和護士在外頭守著,顧舒窈問醫生殷鶴成的傷勢,那位軍醫說:“少帥傷的不是要害,只要不感染問題便不大,但是感不感染誰都不好說。”

  不一會兒,任子延也急匆匆趕來了。

  任子延進門便看見了顧舒窈,他只看了她一眼,不像往常眉眼帶笑與她半真半假地調侃,而此刻神容卻十分冷淡。

  顧舒窈不喜歡和任子延接觸,只微微點頭便從他身旁走過。他卻叫住她,“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嫂子。”

  也是,下午四點鐘的時候才在藥房門前見了面,深夜卻出現在殷鶴成的駐地,而殷鶴成又因為她受了傷。雖然明面上她是被綁匪綁來的,可連起來一想,她的確十分可疑,除此之外,顧舒窈也不清楚任子延到底還知道多少?

  她今晚用了槍,不僅打傷了周三爺,更重要的是在殷鶴成面前殺了人,她該怎么解釋?

  跟他們說她借尸還魂,來自一百年之后?他們會不會以為她在胡言亂語,或者直接以為她心里有鬼,變了個幌子來騙他們?畢竟這種事情說起來太過荒唐,太像是子虛烏有隨口胡謅了。可如果不這樣說,她還能如何解釋。唯一慶幸的是,她用槍殺的是匪賊,而且還是因為他負傷才一時沖動。

  任子延還想說什么,梁師長突然出來,對他說:“少帥叫你進去。”

  任子延才來,他便讓梁師長叫他進去,他怎么知道任子延來了?難道是剛才任子延與她說話他都聽見了?

  顧舒窈站在臥室門口,沒忍住去偷聽他們的談話。

  任子延先問了殷鶴成的傷勢,殷鶴成對他的傷并不在意,三言兩語便帶過了。

  倒是將剿匪的事仔細托付給任子延。

  林北的匪患已被殷鶴成剿滅大半。因為林北以東山高林深,所以匪賊本就集中在東面,而如今林北以東已徹底鏟除,現在鳳凰嶺一戰大捷,林北以西的土匪遭到重創,剩下的都是些不成氣候的,只要梁師長與任子延掃尾便可。

  任子延的心思卻不完全在剿匪上,如今已是勢如破竹,他更關心藏在盛軍內部的那個人。

  任子延換了個話頭,對殷鶴成道:“我聽黃副官說,嫂子還開槍殺了人?”

  顧舒窈聽到這句話,心口猛地一緊。

  卻聽見殷鶴成不緊不慢地開口:“我之前教過她,不過我看她似乎并沒有學會。”他頓了頓,又說:“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聽他的語氣,已經不愿與任子延多談了。

  顧舒窈有些莫名,殷鶴成不曾教過她射擊,難道這么走運,殷鶴成曾經教過顧小姐?

  可她怎么也想不起來有這樣的片段。顧舒窈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殷鶴成是在庇護她?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正出著神,任子延已從他臥室出來,與顧舒窈擦肩的片刻,冰冷的眼風從她臉上掃過。

  顧舒窈進去的時候,殷鶴成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的厲害,卻不知從哪拿出一根煙,正準備點火。顧舒窈跑過去,一把搶過,質問他:“你真當自己是鐵打的么?”

  她的語氣一點都不好,甚至有點兇,他斂了斂目,看著她的眼睛,淡淡說:“你知不知道,除了老夫人,還沒有人敢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

  顧舒窈不管他,仍朝他伸手。

  殷鶴成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將他那只銅制打火機交了出來。

  “還有!”

  他皺了皺眉,有些不情愿,可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樣子突然又笑了,從身后摸出一整包煙都給了她。

  “這些我暫時都替你保管,在你恢復之前。”

  她扶他去床上,才發現他之前的傷口又出了些血,把繃帶已經染紅了,連忙將醫生喊進來換藥。

  再換好藥,已快到午夜。他側躺著,她坐在沙發上陪著,她原以為睡了,怕光刺得他不好休息,便起身走過來將燈熄滅,沒想到他突然問她:“你怎么不睡?”

  “我睡沙發。”

  他突然起身,顧舒窈走過去扶他,“你要干什么。”

  “沙發上太冷了。”他低聲道,說完一把攬過她,顧舒窈本去推他,可他稍一皺眉,她便知道碰到了他的傷口。反正和衣而睡,她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與他較勁。

  他這張床并不大,她不想碰到他的傷口,睡在最外邊。很久沒睡過這么硬的床,她稍有些不習慣,也意外他居然比她想象中能吃苦得多。

  正出著神,他的手突然摸過來,她嚇了一跳,本能地去推開他的手,卻發現他其實是去拿她大衣口袋里的槍。

  顧舒窈本來還有睡意,突然清醒了,他只看了她一眼,將它輕輕擱在他那側的床頭柜上,和他的槍放在一起,“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再碰這么危險的東西。”他想了想,又說:“你要實在想學,下回我去靶場教你。”

  說完,殷鶴成便閉上了眼。

  他側臥著,臉正對著她,顧舒窈也不知道他睡沒睡著。

  倒是她一晚上都沒睡好,她原本做了很久的打算怎么跟他說明,卻被他風輕云淡的一句話就帶過去了。

  半夜他突然伸手擁住她,她本想掙脫,想想還是忍住了。他緊緊貼著她,以至于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與體溫。

  快天亮的時候,她突然發覺他的身體越來越熱,似乎是因為感染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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