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回到民國當名媛 > 第76章 窮寇莫追
  黃維忠這才將顧舒窈藥房的事情報告給殷鶴成,說完又請示他:“少帥,顧小姐那似乎遇上了麻煩,要不要屬下帶人去?”

  殷鶴成微微蹙眉,開口卻是淡淡的,“不妨事,你派人看著就好。”

  顧舒窈那一邊,她去找了那家法國藥商在中國的代理人。那幾個法國商人離開中國前,將燕北這邊西藥生意托付給了一個姓吳的中國買辦。顧舒窈差人找了他好幾次,他總是推脫有事。

  顧舒窈察覺到其中有蹊蹺,帶著吳叔在吳買辦的住處守了兩個鐘頭,終于見著了人。

  那個四十來歲,穿著絲綢制的長袍,手里卻夾著公文包,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的。

  寒暄過后,顧舒窈便將劉四爺涉嫌私自販賣授權西藥的事告訴他,以及試探了一番吳買辦,稱聯合他們一起打官司。

  吳買辦一開始還對劉四爺的做法表現出了憤怒,只是一聽到顧舒窈說要打官司便猶豫了,“怎么還要打官司,做生意嘛,和氣生財!何況你也不知道他們手上是不是真的有經銷權,說不定是誤會一場呢。”

  吳買辦還告訴顧舒窈,他和劉四爺有些交情,一開始就是想著將那幾樣西藥的獨家經銷權賣給劉四爺的,只是價格上沒談攏,才讓顧舒窈撿了空子。

  顧舒窈大概明白了吳買辦的態度,也不著急,只將問題拋給那位吳買辦,“既然您和劉四爺相熟,索性您去跟他談談?”

  吳買辦猶豫了會后還是答應了,顧舒窈又拿出一封信讓他轉交給劉四爺。

  這封信是顧舒窈寫的,因為和五姨太還有些交情,顧舒窈想著這件事或許能夠和平解決。顧舒窈在信上說,如果復生藥房停售哪幾種藥,她既往不咎,甚至還可以拿一樣藥出來共享所有權。最后,顧舒窈在信的末尾還寫了讓劉四爺代她向五姨太問好。

  劉四爺既然費了心思模仿她的藥房,自然是打探清楚了的,她雖然和殷鶴成解除了婚約,但她和五姨太的交情是另外的,因此想看看劉四爺能不能看在五姨太的面子上不再刻意搶她的生意。

  就這么封信交過去,顧舒窈還覺得沒多少把握,于是自己試著去找了下五姨太。顧舒窈記得五姨太總愛去永平百貨,而王美娟正好就是王經理的妹妹。

  顧舒窈便讓王美娟幫她忙,讓百貨大樓的售貨員給五姨太打電話過去,就說到了新款式。

  那天下午,顧舒窈果然在永平百貨門前等到了五姨太,五姨太身后原本跟了顧家的聽差與衛戎,見有人過來攔,原過去阻擋,見到是顧舒窈之后,卻也都退了一步。

  還有聽差沒改過口來,喚了顧舒窈一聲,“少奶奶”。

  顧舒窈沒管他們,直接跟五姨太說想請她喝咖啡,沒想到五姨太似乎清楚得很,完全不給顧舒窈機會,三言兩語拒絕了她,“舒窈,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他們男人的事我可插不了手。”

  五姨太這么說,顧舒窈算是明白了,劉四爺應該是早就和五姨太打過招呼。

  五姨太自知中了計,急著要走,只說:“要沒別的事,我就先上去了。老太太前段時間又氣病了,我還得早回去伺候呢!”

  顧舒窈自知無趣,也不愿再糾纏,只讓五姨太牽線,“五姨娘,您能不能幫我引見一下劉四爺,我想與他談談?”

  哪知連這個請求,也被五姨太駁了回去,“他最近太忙了,沒空見你的。“說完,五姨太便告辭離開了。

  從永平百貨離開,顧舒窈轉頭就去法租界找了陳律師,既然和平解決不大可能,不如軟硬兼施。

  如顧舒窈所料,那位吳買辦第二天再到復興藥房的時候還是毫無進展。那個吳買辦道:“顧小姐,這回我可是無能為力了,劉四爺說了,交情歸交情,生意是生意!他還讓我轉告您,他適合您之前還是親戚,現在已經不是了。”這句話說得很明白,就是欺負她已經解除了婚約,無權又無勢。

  吳買辦又對顧舒窈耍起了無賴,皺著眉頭說:“要不然您自個和法國那邊聯系?再說您最初簽合同時也不是由我經手的。”說完便站起身來,“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和法國那邊聯系?這個年代既沒有網絡,也打不成越洋電話。靠著寫信?在路上耽誤幾個月已經是小事,能不能寄到還是個問題。吳買辦這話一說出口擺明了就是要推卸責任,想必他和劉四爺是談攏了,已經下定決心不去管這件事。

  吳叔雖然跟著顧家開了這么久藥房,但也是頭一回碰上這種事,他無計可施,只能站在一旁干著急。顧小姐和少帥的婚約以前知道的人就不多,而現在婚約解除了,哪里還能再挑明了借人家的威風?

  吳叔只覺得腦仁疼,然而吳買辦剛走了兩步,顧舒窈便在他身后喊了一聲,“誒,吳買辦,先別走啊,您還真當這是一錘子買賣?”

  顧舒窈雖然帶著笑,可那句“一錘子買賣”說得卻不輕。吳買辦連忙停住腳步,回過頭望向顧舒窈,“顧小姐,說話可是要講良心的,您話可不能這么說?”

  顧舒窈給吳叔使了個眼色,讓他將吳買辦扶回椅子上做好,然后半真半假地和他開玩笑:“吳買辦,我怎么說不打緊,關鍵得看我這么做!您也說過您代理的藥也不止我賣的那幾樣,等將來出了什么新藥,我何必要花一大筆錢買什么特許經營權?還不如也學著他們向“美國”的公司直接買呢!”

  吳買辦當然聽得出顧舒窈話中有話,什么向“美國”公司直接買?分明就是要學著劉四爺私自賣他們的藥。吳買辦急了,“顧小姐,您要這樣說,將來我們的生意可是做不成了!”

  顧舒窈朝著他莞爾一笑,“您和我做不做得成對您來說的確不重要,重要的事這盛州城里還以后有沒有冤大頭肯向您買經銷權!”顧舒窈見這位吳買辦慌了陣腳,一鼓作氣將想說的說完:“吳買辦,我不妨跟您說明白,就算您這邊不同意,等過幾個月法國那邊來人了,這官司我還是要接著打,不是您想滿就能瞞得過去的!到時候法國那邊怎么看待您,我就不知道了。”

  得罪劉四爺頂多是讓他今后生意不好做,而眼前這位是準備直接砸了他飯碗。

  吳買辦別無他法,連連擺手:“姑奶奶,就按您說的做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只想請您們諸位給我留口飯吃!”

  看著這位吳買辦無可奈何只能服軟,吳叔在一旁沒忍住笑了。這顧小姐是他看著長大的,沒想到這幾個月下來這么有能耐了,可比她哥哥強得多!

  吳買辦這里松了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顧舒窈讓陳律師給劉四爺寄了一封律師函,然后又讓陳律師擬了一封公告,直接貼在復興藥房的門口。

  那個劉四爺是五姨太的親戚,又是什么新藥協會的主席,顧舒窈并不敢保證打官司一定能贏,因此不如靠制造輿論先占些上風,將那劉四爺先逼出來。

  劉四爺自然是拿不出什么授權書的,顧舒窈那授權書一掛,盛州城里頓時議論紛紛,本來就有人覺得它從都到尾都是在模仿復興,現在看來就是徹頭徹尾的冒牌貨。那一天復生大藥房的藥價即使減了又減,依舊是門可羅雀,還有不少之前在他那買過藥的人去找他們退錢。

  顧舒窈原想著引蛇出洞,卻沒想到第二天一早醒來,復興大藥房的櫥窗就被人砸了,先前的廣告上也被人潑了墨水。而昨晚在藥房守夜的伙計聽到打砸聲跑出來,也被人打成了重傷!

  聽那個伙計交代,那伙人手上不僅兇得很,帶頭的還用槍指著他的頭嚇唬他。

  好在藥房是在法租界,巡警幫著警戒,那伙人雖然沒有再過來,但巡警也表示不方便去抓人。

  這個世界比她想象的藥混亂得多,齷齪下流的手段更是層出不窮。

  她從前可以跟別人談法律講道義不過是他們都忌憚殷鶴成。而如今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中,對方不過是吃準了她沒有婚約在身,無權無勢就算再有理也是任人宰割的份。也是,她的哥哥嫂嫂還被關在監獄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得罪了殷鶴成,她哥哥嫂嫂才淪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姨媽見顧舒窈如今處境麻煩,不再避諱,喊了許長洲過來幫忙,她外甥女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女人,還要面對那樣一群潑皮。

  許長洲前些年一直在外做生意,這種事他也不是沒有見過。因此他還算鎮定,幫著顧舒窈指揮著伙計將藥房恢復原樣,又跟顧舒窈道:“聽說他們手上還有人有槍,跟他們硬碰硬怕是難有好結果,這年頭在外做生意,還是要有個倚仗才好。在法租界其實還相對安全,你出去了一定要當心,聽說他們人還在法租界門口守著。”

  倚仗?這盛州城最大的倚仗便是殷鶴成。

  顧舒窈笑了笑,只道:“我就是我自己的倚仗,許先生,您知道的,在這亂世做生意不會容易的,若事事要求人,我還不如早點關門算了。讓我自己試一試吧。”

  顧舒窈決定去會一會劉四爺。

  想到對方手上有槍么,顧舒窈又去找了布里斯,在他手上買了把勃朗寧手槍以及二十發子彈。

  這個年代的槍支并沒有怎么管控,長河政府最先還要持槍的人辦槍支許可證,可后來走私槍支的外國人一多,根本就管控不過來,只要不是土匪,普通民眾私下買賣槍支便也沒人管。

  只是顧舒窈剛一回洋樓,便聽傭人說梅芬小姐不見了,許長洲他們已經找了一個多鐘頭。

  而劉四爺那邊確實不怎么想善罷甘休,雖然人也打了,店也砸了,劉四爺還是覺得不痛快,他已經聽她表妹說了,這個顧小姐和帥府解除婚約的時候并不愉快,和少帥、殷老夫人更是鬧得很僵,因此并不用擔心帥府那邊。

  劉四爺一心想給顧舒窈一個教訓,他一定要讓這個女人跪在他面前求饒才肯罷休。

  顧舒窈在家等了半個多鐘頭,仍不見梅芬的影子,過了好久蘭芳才吞吞吐吐說今天其實是羅氏的生辰。

  梅芬是離家出走了?還是……

  顧舒窈不敢往下想,只好帶著傭人連夜去找梅芬,法租界四通八達,人又有限,只能幾個幾個分頭找。

  顧舒窈和阿秀一起,走了幾步看見往西掉了一只蝴蝶結,她們一起沿著法租界的主干道往外找去,眼看著就要到了法租界的巡捕房,幸好阿秀眼睛尖,一眼就看見前面法租界外頭的墻角下蹲著個小女孩,從遠看穿著就是梅芬。她們只顧著找梅芬,沒有意識到那邊角落還躲著其他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群人雖然在暗處等候著顧舒窈,卻早已落入了另一群人的眼中。

  顧舒窈和阿秀剛往梅芬那走,梅芬立即站起來跑開了,顧舒窈和阿秀也只好跟著她跑。

  哪知剛跑了幾步,法租界外守著的那六七個男人突然圍了過來,嘴里嚷嚷著:“都別想跑!”

  顧舒窈和梅芬她們被這群人團團圍住,劉四爺也在其中。

  “你們到底想怎么樣?”

  “你,跪下來給四爺磕幾個頭。”其中的人指著顧舒窈吆喝道。

  “所以是沖著我來,跟她們都無關是么?”顧舒窈抬眼看了劉四爺一眼,“那放她們先走。”

  劉四爺突然笑了起來,“那可不行,放了她們我怎么要挾你?畢竟我們顧老板是女中豪杰,你要是寧死不屈我還能有什么辦法?”說著他從袖子里拿出一把槍來,直接對準了梅芬,然后對顧舒窈道:“這個是你侄女吧,不想讓她死,你就給我跪下來!”

  劉四爺對顧舒窈的不滿已不是一日兩日,他一個新藥協會的主席,居然被一個女人欺負,說出去算什么事?正好這回得了機會,他一定要好好出這口惡氣,欺負女人的法子他多得是。

  梅芬之前一直在鬧情緒,被劉四爺這樣一嚇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顧舒窈極力保持克制,放低聲音道:“劉四爺,我一向敬重您,您是我的前輩,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還請您多多包涵。”

  劉四爺昂著頭,氣焰囂張,“顧老板果然是識時務之人,不過今日你非跪不可。”

  黑夜的路燈下,顧舒窈一身棕色大衣站在風中,頭發盤在腦后,真有些女中豪杰的意思了。

  她十分克制,只道:“您先聽我把話說完,我們都是做生意的人,所求不過一個利字,不至于鬧到這份上。今日我知道錯了,我將止痛水的特許經營權送給您,大家有些有利一起分,您覺得怎么樣?”

  劉四爺仍不買賬,有些得意地哼了一聲。

  顧舒窈慢慢地往下屈膝,眼看著她就要跪下去,誰都沒想到她突然拿出一把槍來,利落地上好膛,然后對準劉四爺。

  “劉四爺,那就只能魚死網破了。您若讀過孫子兵法,便應該知道窮寇莫追,您自己選吧。”

  這個世道只有兩種活法,要么軟弱到底,要么比對方更狠。

  劉四爺說白了只是個藥商,和周三爺那種和土匪打交道的并不相同,他的槍更多的是拿來嚇唬人的,就像上次嚇唬那個伙計一樣,連膛都忘記上了。

  許是劉四爺見她動了真格,立即扔掉手中的槍,“噗通”一聲自己先跪在地上。而周圍那些個拿著刀的打手也都紛紛把手里的刀和匕首扔掉,舉起手來。

  顧舒窈有些意外,她原以為他們還要糾纏一陣,沒想到竟這樣服軟了。只是當她看向阿秀和梅芬時,卻發現她們也不敢說話,只死死盯著她后面。

  她后面有人?

  顧舒窈的心猛地一緊,拿著槍猛地轉身,才發現她身后不遠處站了好幾個舉著步槍的士兵,而她的槍口也正好對準了那個離她最近的人。

  那個人她并不陌生,兩個月不見,沒想到會以這樣的姿勢重逢。

  而那個人即使被她拿槍指著,也依舊面不改色,只淡淡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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