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番請命推辭,再請再推之下,梁正榮終于是正式接下了汝州太守的位置。

  這一方面在于眾人的態度確實足夠誠懇,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梁大人確實也有這樣的心思,想要為汝州做些事情。

  而眼下這節骨眼,明顯就是最好的,一展他之所長所愿的時候了。

  隨著身份確認,梁正榮坐到最上首的位置上,他也就不再客氣,立刻就連續下達了多道政令。

  安撫全城民心,搜查城中可能存在的賊匪漏網之魚,撫恤戰死的軍中將士……

  這一道道指令清晰而恰當,在他如此表態下,下邊的一眾武官也都抖擻了精神,紛紛稱是,打算這就著手去辦相關之事。

  至于平亂后的論功行賞什么的,卻可以稍微往后放放,反正大家都知道封賞什么的一定少不了,只是現在府庫里還有多少可用的銀兩卻真成了個問題了。

  等到大家都領命退出,各自忙碌去后,孫寧卻留到了最后。

  “孫……孫軍將還有什么話要與本官說嗎?”梁正榮已完全進入角色,神色嚴肅地問道。

  孫寧沖他一笑,卻不先說話,而是轉身就把廳門給掩上了。

  這讓他為之一凜,已站起身來,略略提高了聲音道:“你這是要做什么?”

  “梁大人不必緊張,只是有些話我不想被第三人聽去。”

  “事無不可對人言……”

  “梁大人可知道昨夜的這場動蕩是我一手安排的,而你,也是我所選定,并讓人將你引來此處的?”

  “你……”

  這話更讓梁正榮的身子猛震,臉上的表情已從懷疑轉作了驚恐。

  這家伙是說真的?他怎么就敢?他到底是什么人,有何目的?

  一連串的問題從他心中冒起,在喉嚨口翻騰著,卻又說不出來。

  梁正榮甚至都生出了最不好的念頭來,對方這是想把自己立做傀儡,才做的這一切嗎?

  要是自己不肯配合,他會不會立馬翻臉,甚至是就在這兒出手害了自己?

  只短短片刻間,梁正榮的腦子里已經閃過了如許多的念頭,臉上的神色更是幾番變化,雙眼卻依然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年輕人。

  孫寧自然是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當下安撫似的一笑:“你放心,我對你并無其他意思,更沒有敵意。”

  回應他的,卻是對方的沉默和不信任的眼神。

  這么簡單的一句話,自然沒法讓人信服了。

  但孫寧的后一句,卻還是讓梁正榮的神色產生了劇烈的變化:“你再仔細看看,真認不出我是誰嗎?”

  說這話時,孫寧陡然完全直起了身子,高昂著腦袋,一副睥睨萬物的架勢。

  “你……”同樣的一個字出口,但語氣卻已全然不一樣,帶著幾分驚疑,而后就轉作了更大的驚訝,“你是……”

  “其實孫長安并非我之真名,我真名叫——孫寧!”

  梁正榮愣住,但很快的,他眼中就流露出了激動的神色,沒有半點的懷疑,他已疾步搶了下來,又仔細端詳了一下孫寧的模樣后,便果斷跪地拜倒:“臣汝州知州梁正榮拜見陛下……”

  作為一地知州,梁正榮還是曾入京見過皇帝陛下的。

  只是那時候,他跪于丹墀之下,皇帝則高高在上,雖得慕天顏,可終究看得不是太過真切。

  但印象卻是極深,也依稀記下了那位年輕皇帝的模樣,所以之前見著孫寧時,才會隱隱覺著有些熟悉。

  而現在,隨著孫寧點破自己身份,這些隱約的感覺終于和事實達成一致,頓時讓梁正榮驚喜無比,同時更多的疑問也生了出來——朝中幾年來到底發生了什么?皇帝怎么就會流落在外,還出現在了汝州這樣的小地方?

  孫寧也瞧出了他已滿心疑竇,但此時卻不打算給出解答。

  他表露真實身份,可不是為了給人答疑解惑來的,而只為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

  于是只干咳一聲道:“你先起來再說,朝廷早已……這些君臣之禮就不必講究了,我也不再是什么皇帝君王了。”他為什么要關門,就是防著這一下呢。

  這要讓外邊看到新太守突然就給自己下跪磕頭,那還不傳得滿城風雨啊,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結果。

  “一日為君,您便是臣的君主!”梁正榮表了態后,方才慢慢起身,“臣多謝陛下體恤。”

  “我也不瞞你,之所以這次用盡手段鏟除邊九齡他們,以及連云寨群盜,乃是因為他們該死。”孫寧已經果斷把話題轉到了眼下最要緊的事情上。

  梁正榮雖略覺突兀,但也很快跟上,點頭:“臣明白。邊九齡這幾年在汝州的所作所為,確已鬧得民怨沸騰,實在該死!”

  “而且他更犯下大錯,居然一早就和那些人勾結!”孫寧眼中更有殺意滲出。

  “陛下是指他們勾結連云寨的賊匪為惡嗎?臣在家里也聽人說過,所以此番他們之死,也是咎由自取。”

  “不!”

  結果孫寧卻把頭一搖:“他與連云寨勾結,那不過是小事,我要對付他們,輕而易舉,你也看到了。”

  梁正榮更是一愣:“那陛下指的是?”

  “你聽說過縱橫會嗎?”孫寧肅然問道。

  “縱橫會?”他皺眉,思索了一下,才道,“臣只知道我汝州有個縱橫商會,是諸多本地和外地商人平日交流的組織……”

  “縱橫商會,不過是縱橫會放在外頭的一個偽裝而已,只為讓人覺著他們是完全無害的。可事實上,這縱橫會,卻是如今天下大亂的推動者,更是最大的受益人!”

  “啊?”

  “我也不瞞你,如今天下各州府,都早被縱橫會的觸手所遍及,縱然不能跟掌握汝州一般操縱主政官員,也有了相當的影響力。相比于鬼戎,和平天軍,這股力量,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罪魁禍首!”

  梁正榮一臉的震驚,完全都說不出話來了,只怔怔地看著皇帝。

  “你別以為這是我在夸大其詞,在梁州時,我已經和他們有過接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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